拘留所的審訊室裡,空氣冰冷。
一夜未眠的葉建國坐在椅子上,雙眼布滿血絲。
他麵前的桌子上,還殘留著昨夜冷掉的飯菜,他一口未動。
鐵門發出聲響,被人從外麵打開。
專案組組長王建軍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名手持記錄本的年輕警員。
王建軍的麵色嚴肅,他走到桌前,將一份用文件夾裝著的文件放在葉建國麵前。
葉建國抬起頭,目光呆滯地看著那份文件。
“葉建國。”
王建軍的聲音沒有情緒。
“根據市公安局的通報,你的妻子劉梅,於昨天夜間被發現死於城東公園,確認死亡。”
王建軍頓了頓,繼續說道。
“法醫初步鑒定結果為低溫症導致心搏驟停。”
審訊室內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
葉建國一動不動,像一尊石雕,他的瞳孔在聽到這個消息的瞬間,收縮成了兩個針尖。
幾秒鐘後,他的喉嚨裡發出一陣古怪的聲響,像是漏氣的風箱。
那聲響越來越大,最終變成了一陣尖利刺耳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著,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雙手撐著桌子,似乎不這樣就無法支撐住自己的身體。
“死了?”
他猛地抬起頭,通紅的眼睛死死盯著王建軍。
“死得好!她活該!”
葉建國突然伸出手,一巴掌重重地拍在冰冷的金屬桌麵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他的臉上充滿了扭曲的快意。
“這個毒婦!她早就該死了!是她,都是她毀了我!毀了我們葉家!”
他開始唾罵,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嘶啞,唾沫星子四處飛濺。
“她要是不去換孩子,我葉建國怎麼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都是這個愚蠢的女人!自作主張!毀了我的前程,毀了我的一切!”
葉建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因為激動而在小小的審訊室內來回踱步,雙手不斷揮舞著。
“她以為她死了就一了百了了?我告訴你們,她這是報應!是老天爺都看不下去她做的那些惡心事了!”
他指著王建軍,又指著天花板,神情癲狂。
“她把我害成這樣,自己倒是在外麵凍死了,便宜她了!她就應該被千刀萬剮!”
他不停地咒罵著,將所有的罪責,所有的過錯,都像垃圾一樣傾倒在那個已經死去的女人身上。
他需要一個宣泄口,需要一個替罪羊。
劉梅的死,恰好成了他最後的救命稻草,他要讓所有人都相信,罪魁禍首是她,而他葉建國,隻是一個被蒙蔽、被連累的受害者。
他罵得越狠,就越是在給自己催眠。
他不會落到和她一樣的下場,他不會。
王建軍和身後的記錄員隻是冷漠地看著他表演,眼神裡是毫不掩飾的鄙夷。
王建軍沒有打斷他,就讓他一個人在那兒發泄著,直到葉建國自己罵得口乾舌燥,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才重新跌坐回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他的內心深處,一股無法抑製的恐懼正在瘋狂滋生。
劉梅死了,被整個世界拋棄,像條野狗一樣無聲無息地死在了公園的長椅上。
那自己呢?
自己的下場,會比她好嗎?
這個念頭一出現,就讓他渾身冰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