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的門關上了。
沉重的木門隔絕了外麵的一切聲光,也封死了蕭長雲最後的一絲僥幸。
他站在那裡,感覺四周的空氣壓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父親那雙燃燒著怒火的眼睛,讓他感到陣陣刺痛。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知道,此刻絕對不能慌亂。
越是這種時候,越要表現得鎮定。
他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慌亂,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沉穩。
“爸,您叫我來,是有什麼事嗎?”
他的目光掃過大哥蕭長風和蘇婉,臉上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大哥,嫂子,你們這是怎麼了?”
“是不是這個小子,又說了什麼胡話,惹您和爸生氣了?”
他的手指,直直地指向葉辰。
他決定先發製人,將所有的矛頭都引向這個他眼中的罪魁禍首。
“我就知道,他今天來,就是沒安好心!”
“爸,您彆信他的鬼話!他就是想挑撥離間,分裂我們蕭家!這種人的話,一個字都不能信!”
他往前走了兩步,站到了書房的中央,言辭懇切。
“大哥,我知道你心裡有怨氣,但你也不能引狼入室,帶著一個外人來家裡鬨事啊!”
“有什麼事,我們關起門來,一家人自己說。你讓一個外人在這裡搗亂,把我們蕭家的臉麵,都丟儘了!”
他將自己塑造成了一個顧全大局,卻被小人誣陷的受害者。
他的表演邏輯縝密。
說完,他還轉過身,對著蕭振國深深地鞠了一躬。
“爸,我知道您最看重家族和睦。”
“為了證明我的清白,也為了讓大哥他們心服口服,我願意接受任何調查!”
“您可以查我這些年所有的賬目,通訊記錄,查我做的每一件事!如果我有半點對不起家族,對不起大哥的地方,我願意接受任何家法處置!”
他的聲音在寂靜的書房裡回蕩。
癱坐在椅子上的蕭長風,聽到他這番虛偽至極的話,身體猛地一顫。
一股巨大的憤怒和惡心從他胸口湧起。
他抬起頭,通紅的眼睛死死地瞪著自己的親弟弟。
他想站起來,想衝過去,撕碎這張顛倒黑白的偽善麵孔。
但是,他做不到。
那份文件上的每一個字,都抽走了他全身的力氣。
他現在,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他隻能用儘全力,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
“你……”
“畜生……”
蕭長雲聽到這兩個字,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露出一副更加悲痛和失望的表情。
“大哥,你怎麼能這麼說我?”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讓你對我誤會這麼深?”
他搖著頭,滿臉的委屈和不解,一副受了天大冤枉的樣子。
蘇婉看著他,內心痛苦。
她捂著胸口劇烈地咳嗽起來,眼淚和著咳嗽聲,顯得那麼無助。
然而,從始至終,有一個人始終平靜。
葉辰。
他就站在那裡,雙臂環抱在胸前,冷冷地看著蕭長雲的獨角戲。
他看著蕭長雲的眼神,滿是輕蔑。
在蕭長雲聲淚俱下地表演時,葉辰終於有了動作。
他什麼都沒說。
他隻是輕輕地,對站在他身後的破軍,使了一個眼色。
破軍會意。
他邁步上前,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裡,又取出了一份文件。
這份文件很薄,隻有寥寥兩三頁。
破軍走到書桌前,將這份文件,恭敬地放在了蕭振國的麵前。
蕭振國那雙幾乎要噴出火的眼睛,緩緩地從蕭長雲的臉上移開,落在了這份新的文件上。
蕭長雲的表演,戛然而止。
他的心臟,猛地漏跳了一拍。
他不知道那是什麼,但他心中那股不祥的預感,強烈到了極點。
蕭振國伸出顫抖的手,拿起了那份文件。
第一頁,是一張銀行的轉賬記錄詳單。
轉出賬戶,是蕭長雲的一個秘密賬戶。
收款賬戶,是一個叫“李娟”的女人。
轉賬時間,是二十三年前的那個秋天。
轉賬金額,十萬塊。
在那個年代,這筆錢足以讓一個普通的小護士鋌而走險。
而李娟這個名字,正是當年蘇婉生產時,負責看護她的那個夜班護士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