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振國的呼吸,變得愈發沉重。
他翻開了第二頁。
第二頁,是一段文字記錄。
文字的開頭,標注著:【音頻文件恢複內容】。
下麵,是兩段簡短的對話。
對話人A:雲少。
對話人B: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對話人A:都安排好了,監控會“壞”掉十分鐘,走廊的保鏢,我也找了個借口引開了。那個女人,隨時可以動手。
對話人B:很好。記住,事成之後,讓她立刻滾出江城,永遠不要再回來。如果她敢多說一個字,你知道該怎麼做。
對話人A:明白,雲少放心。
……
這段對話很短。
但每一個字,都狠狠地刺痛了蕭振國的心。
他緩緩地抬起頭,看向自己的二兒子。
他的聲音,不再是憤怒的咆哮,而是一種冰冷到極點的平靜。
“這段錄音……”
“你還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蕭長雲看著父親手中的那份文件,看著父親那雙毫無生氣的平靜眼睛。
他臉上的血色,在這一瞬間褪得一乾二淨。
他全身的力氣瞬間被抽空,雙腿一軟,癱倒在地。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所有的偽裝,所有的辯解,所有的僥幸,在這一刻,都化為烏有。
他想不明白。
二十三年前的事情,做得那麼隱秘,他是怎麼查到的?
那個護士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那段錄音,明明已經被銷毀,他是怎麼恢複的?
他失魂落魄地抬起頭,看向那個自始至終都無比平靜的年輕人。
葉辰也在看著他。
葉辰的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意。
他緩緩地走到了蕭長雲的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你的表演,我看夠了。”
葉辰的聲音不大,卻狠狠地砸在了蕭長雲的心上。
“你以為你做得很乾淨?”
“你以為時間可以掩蓋一切?”
“蕭長雲,你太小看這個世界了。”
“也太高估了你自己。”
“在我麵前,你那點自作聰明的小手段,可笑又可悲。”
葉辰的每一個字,都在淩遲著蕭長雲的尊嚴和理智。
蕭長雲癱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任何翻盤的可能。
絕望和恐懼,將他徹底淹沒。
然而,在極致的絕望之下,一種瘋狂的情緒從他的心底滋生出來。
他猛地從地上抬起頭,那張英俊的臉,因為嫉妒和怨恨,變得扭曲而猙獰。
他不再狡辯,也不再偽裝。
他指著癱坐在椅子上的蕭長風,狀若瘋魔地咆哮起來。
“沒錯!是我做的!那又怎麼樣!”
“憑什麼!憑什麼他一生下來就是長子!憑什麼他什麼都不用做,就能繼承蕭家的一切!”
“我呢!我哪點比他差!我為蕭家付出了多少!憑什麼我就要永遠活在他的陰影下!”
他指著蕭振國,聲音裡充滿了怨毒。
“還有你!你這個老不死的!”
“你嘴上說一碗水端平,可你心裡,永遠都隻有他這個長子!你偏心!”
“我做的這一切,都是被你們逼的!”
“我沒有錯!我隻是想拿回本該屬於我的一切!”
他的咆哮聲在書房裡回響,充滿了困獸般的悲鳴。
蕭振國聽著他這些瘋言瘋語,那張布滿皺紋的臉,因為心痛和失望,劇烈地抽搐著。
他緩緩地,舉起了手中的龍頭拐杖。
那根象征著蕭家最高權力的拐杖,高高地舉起,在空中停頓了片刻。
書房裡,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然而,預想中的雷霆一擊,卻沒有落下。
那根拐杖,最終,隻是無力地垂了下去。
蕭振國閉上了眼睛,一行渾濁的淚從他的眼角緩緩滑落。
他知道,家法已經不足以懲戒眼前這個逆子犯下的滔天罪惡。
他再次睜開眼時,那雙渾濁的眼睛裡,隻剩下了一片死寂。
他看著癱在地上的蕭長雲,一字一句地,說出了最終的判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