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振國那雙死寂的眼睛,倒映著蕭長雲那張因瘋狂而扭曲的臉。
他的聲音,不再有往日的威嚴,也沒有了方才的怒火,隻剩下一種徹骨的冰冷。
“來人。”
他開口,聲音嘶啞得像是兩塊砂紙在摩擦。
守在門外的兩名黑衣保鏢聞聲而入,他們看著書房內這詭異而壓抑的場景,大氣都不敢出,隻是躬身站在那裡,等待命令。
蕭振國沒有看他們,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癱在地上的蕭長雲。
“把他,給我帶到後山祠堂去。”
祠堂。
這兩個字一出口,蕭長雲的身體猛地一震。
蕭家的祠堂,位於西山主宅的後山深處,那裡供奉著蕭家曆代先祖的牌位,平日裡除了祭祀大典,無人敢靠近。
那不僅僅是一個祭祖的地方,更是蕭家執行家法,懲戒犯下大錯的族人的地方。
一旦被關進祠堂,就意味著被徹底剝奪了在家族中的一切地位和自由。
“從今天起,”
蕭振國緩緩地,一字一句地繼續說道。
“剝奪蕭長雲在蕭家的一切身份,收回他在蕭氏集團的所有股份和職務。”
“沒有我的允許,終生,不得踏出祠堂半步。”
這番話,如同一道道驚雷,在蕭長雲的頭頂炸響。
他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的父親。
他想過自己會受到嚴懲,但他沒想到,會是這樣一種近乎毀滅性的懲罰。
終生囚禁。
這四個字,比直接殺了他還要讓他感到恐懼和絕望。
“不……”
他從地上掙紮著爬起來,膝行到蕭振國的腳邊,抓住了他的褲腿。
“爸!我錯了!我知道錯了!”
他臉上所有的瘋狂和怨毒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極致的恐慌和哀求。
“您再給我一次機會!爸!看在我為您當牛做馬這麼多年的份上!您饒了我這一次吧!”
“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他涕淚橫流,像一個無助的孩子。
然而,蕭振國隻是冷漠地垂下眼簾,看著他。
那眼神裡,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父子之情,隻剩下無儘的失望和厭惡。
他抬起腳,輕輕地,卻又無比堅定地,將蕭長雲的手從自己的褲腿上甩開。
“帶下去。”
他對著兩名保鏢,下達了最後的命令。
兩名保鏢不敢有絲毫猶豫,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地架住了蕭長雲的胳膊。
“不!放開我!你們放開我!”
蕭長雲瘋狂地掙紮著,雙腳在地上亂蹬,發出了淒厲的嘶吼。
“爸!你不能這麼對我!我也是你兒子啊!”
“大哥!大哥你幫我求求情!我們是親兄弟啊!”
他的目光,轉向了一旁始終沉默的蕭長風。
蕭長風看著他,那雙空洞的眼睛裡,終於泛起了一絲波瀾。
那不是同情,也不是憐憫。
那是一種比恨意更加深沉的,巨大的悲哀。
他緩緩地搖了搖頭,什麼也沒說,又緩緩地低下了頭,像一尊沉浸在自己悲痛世界裡的石像。
看到大哥最後的反應,蕭長雲徹底絕望了。
他被兩名保鏢強行拖拽著,向書房門口走去。
他的身體在掙紮,嘴裡還在發出不成調的哀嚎和咒罵。
“蕭振國!你這個老不死的!你會後悔的!”
“蕭長風!你這個窩囊廢!你得意不了多久的!”
“還有你!葉辰!”
他的頭猛地轉向那個毀了他一切的年輕人,眼中迸發出毒蛇一般的怨恨。
“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葉辰隻是平靜地看著他,看著這個小醜,進行著他人生中最後一場,也是最真實的一場表演。
直到蕭長雲的身影被徹底拖出書房,那扇沉重的門再次被關上,他那淒厲的咒罵聲,才被完全隔絕。
書房裡,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空氣中,還殘留著那股瘋狂和絕望的氣息。
蕭振國仿佛被抽乾了所有的力氣,他拄著拐杖,身體搖晃了一下,福伯連忙上前扶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