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劇痛!後心處傳來一點尖銳的、仿佛被毒蜂蜇刺的刺痛,瞬間麻痹了周圍一片皮肉!緊接著,一股陰寒死氣如同跗骨之蛆,順著脊椎瘋狂向上蔓延!
劫書殘片在秋長歌心口發出前所未有的、撕裂般的尖銳嗡鳴!致命的危機感如同冰冷的鋼針,狠狠刺入他因重傷和劇痛而瀕臨潰散的意識!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血泥巷的黑暗裡,竟還藏著比朱砂手更陰毒的毒蛇!
身體的本能快過思維。在劇痛和陰寒死氣爆發的刹那,秋長歌強行扭動幾乎失去知覺的身體,試圖避開那射向朱砂手的第二根毒針可能帶來的波及,更想看清那陰影中射出的致命偷襲者!
然而,重傷之軀,強行催穀後的反噬,加上這突如其來的毒針偷襲,早已榨乾了他最後一絲力量。身體的動作完全跟不上意念,這一扭,非但沒有避開危險,反而徹底失去了平衡!
腳下是濕滑腐朽的棧道邊緣!
“呃啊——!”
一聲壓抑的痛呼被強行咽回喉嚨,秋長歌隻覺得腳下一空,沉重的鬼頭刀脫手墜落,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帶著噴灑的血沫和無法抑製的臟腑劇痛,向著下方那翻滾沸騰、散發著濃烈腥甜濁氣的暗紅泥沼——那被稱為“泥潭”的恐怖之物——直直墜落!
風聲在耳邊呼嘯,夾雜著泥沼劇烈翻滾的“咕嘟”聲和刺鼻的甜腥氣。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刻般清晰,如同深淵巨口,在下方張開。
“噗通!”
粘稠、冰冷、帶著強大吸力的暗紅泥漿瞬間將他吞沒!
沒有水花四濺,隻有如同陷入沼澤般的沉悶聲響。冰冷刺骨的泥漿帶著濃烈的血腥氣和硫磺味,瞬間從口鼻、耳朵、甚至每一個毛孔瘋狂湧入!那股陰寒的死氣在泥漿中仿佛找到了溫床,更加迅猛地侵蝕著他的身體!
窒息!劇痛!冰冷!汙穢!
意識如同風中殘燭,瞬間被無邊的黑暗和窒息感淹沒。劫書殘片的嗡鳴被厚重的泥漿隔絕,變得遙遠而模糊。唯有懷中緊攥的蓮花令牌,蓮心那道裂痕處,一點微弱卻執著的冰藍幽芒頑強地亮起,試圖驅散那侵入骨髓的陰寒死氣,帶來一絲微不足道的清涼,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
“廢物!”棧道邊緣,朱砂手捂著被鬼頭刀砸得劇痛、明顯骨裂的左手手腕,臉色鐵青地看著下方瞬間被泥沼吞噬的身影,眼中殺意未消,卻帶著一絲驚疑。方才那瞬間的共鳴悸動和遲滯,還有那令牌爆發的冰藍幽芒,絕非錯覺!
“大人!您的手!”一名勁裝漢子急切道。
“死不了!”朱砂手聲音沙啞冰冷,帶著壓抑的暴怒。他目光如電,猛地掃向側後方那射出毒針的坍塌棚屋陰影,厲喝道:“藏頭露尾的鼠輩!滾出來!”
陰影中一片死寂,仿佛剛才那致命的毒針隻是幻覺。
“哼!”朱砂手冷哼一聲,眼中戾氣更盛。他不再理會那墜入泥沼、絕無生還可能的目標,迅速環顧四周。最後一口黑紋藤箱歪倒在地,裡麵粘稠的深紅液體潑灑出來大半,將黑色的岩石平台染得一片狼藉,散發出更加濃烈刺鼻的甜腥。
“東西都倒完了?”他看向那名富態管事,聲音冰冷。
“倒…倒了大半…”管事看著潑灑的“血飼”,臉上肌肉抽搐,心疼不已,但麵對朱砂手陰沉的臉色,不敢有絲毫抱怨,“隻…隻差一點…”
“一點也是浪費!”朱砂手語氣森寒,“此地不宜久留!立刻清理痕跡,撤!”他瞥了一眼下方那依舊在劇烈翻滾、如同活物般吞噬著一切的暗紅泥沼,眼中閃過一絲忌憚。這“泥潭”…可不是什麼善地。
幾名勁裝漢子立刻行動,迅速將潑灑的液體用特製的容器儘量回收,又將三口空藤箱疊起,動作麻利。那富態管事則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小心地將一些散發著刺鼻氣味的粉末撒在潑灑過液體和血跡的地麵上。粉末接觸到汙穢,發出“滋滋”輕響,迅速將痕跡腐蝕消融。
整個過程快而無聲。朱砂手始終警惕地盯著那片射出毒針的陰影,左手緊握著那柄暗紅短刃,指關節因用力而發白,殘缺的蓮花印記在昏暗中若隱若現。
“走!”片刻之後,痕跡處理完畢,朱砂手低喝一聲。幾名漢子抬起藤箱,護著管事,迅速沿著來時的棧道向上退去,很快消失在濃霧和黑暗之中。
整個岩窟,隻剩下泥沼翻滾的“咕嘟”聲,以及那坍塌棚屋陰影處死一般的寂靜。
朱砂手離開前最後瞥向陰影的那一眼,冰冷而充滿警告。
良久,那片陰影深處,才傳來一聲極其輕微、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嘶”聲。一個裹在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的夜行衣中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無聲無息地滑了出來。他身形瘦小佝僂,臉上蒙著黑巾,隻露出一雙細長陰冷的眼睛,如同隱藏在暗處的毒蠍。
他走到棧道邊緣,低頭俯瞰著下方那翻滾不息、吞噬了秋長歌的暗紅泥沼。那雙陰冷的眼睛在昏暗中閃爍著貪婪和殘忍的光芒。
“哼…筋骨境巔峰的‘朱砂手’…也不過如此。幽冥宗的東西,也是你們能獨占的?”沙啞低語如同夜梟的啼叫,在死寂的岩窟中回蕩,帶著一絲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