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盈抬眼,不懂他想乾什麼。
燭風粲然一笑:“領導愛喝酒,我這員工家屬,當然要敬一杯了。”
剛才還在警惕陌生男人的領導,聞言頓時麵露不屑:“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敬我……”
話沒說完,後頸突然被燭風掐住,直接按進了啤酒桶裡。
這家餐廳的特色就是這種大桶啤酒,像個洗腳盆一樣的木桶裡,裝滿泡了冰塊的黃色液體。
燭風生得高大,手長腳長,力氣還大,領導像個小雞崽子一樣被按著,毫無還手之力。
眼看著領導掙紮得越來越激烈,袁盈這才回過神來,趕緊去拉燭風:“你瘋了啊,淹死人是要坐牢的,快放開!”
燭風沒理她,還是笑眯眯地跟桶裡人說話:“不是喜歡喝酒嗎?多喝一點哦。”
“燭風!”
領導掙紮的動作漸漸減弱,袁盈急得捶了燭風兩下,他仍然沒有放開的意思。
三十秒後,領導徹底沒了動靜,燭風鬆開手,任由他麵條一樣滑到桌子下麵。
“他……他死了?”袁盈呼吸輕顫。
燭風慢條斯理地抽了張紙開始擦手,看到她害怕的樣子故意逗她:“嗯,死了。”
袁盈深吸一口氣,突然把桌子上的酒端起來,咕嘟咕嘟一飲而儘。
燭風看著她大口喝酒的樣子,不由得想笑:“已經怕到需要用酒精麻痹自己了嗎?”
袁盈把另一杯直接塞他手裡:“快喝,喝得越醉越好,等服務員發現他的屍體時,就說他是自己醉酒淹死的,我們什麼都不知道。”
燭風表情逐漸奇異。
“……不對,他剛才好像沒喝酒,我們是不是得趁屍體還柔軟,先給他灌一肚子?”袁盈越緊張就越冷靜,“也不知道現在的刑偵技術能不能查出他喝酒的時間,還有他的脖子,你剛才按過他,不知道會不會有痕跡,實在不行就找個東西砸一下吧,把你留下的指痕砸沒。”
“袁盈。”
“這樣好像也不太行,要不我們假裝他還醒著,把他帶回家去再一把火毀屍滅跡呢?”袁盈沉溺思考無法自拔,“他平時一個人住,住的還是獨棟,著火也不會連累其他人,要不……”
“袁盈。”
燭風又叫了她一次。
她這才怔怔抬頭:“什麼?”
剛問完,地上的人突然抽了一口氣,翻個身趴在地上劇烈咳嗽。
袁盈:“?”
“他沒死,我剛才就是嚇嚇你,”燭風笑得討打,“以後還敢不敢輕易相信彆人了?”
袁盈:“……”
就在她想弄死燭風時,地上的領導終於緩過勁來,顫巍巍指著燭風:“我要報警,報警……抓你!”
“你報啊,”袁盈被騙的怨氣全朝他發了,“正好跟警察說說,你是怎麼騷擾我的。”
領導眼珠子都要紅了:“你有什麼證據?!”
“證據啊,我還真有。”袁盈掏出手機,上麵顯示還在錄音中。
領導目眥欲裂:“你……你敢陰我?”
“誰稀罕陰你。”袁盈麵露嫌棄,“明天趕緊給我轉正,否則我就跟老板舉報你!”
說完,直接拉著燭風揚長而去。
燭風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看著兩人牽著的手,第一次發現某人其實一點也不懦弱。
不僅不懦弱,還相當強硬。
都敢毀屍滅跡了。
燭風揚起唇角,恰好她的一縷頭發飄了過來,從他臉頰拂過。
“喂。”他開口。
袁盈頭也沒回:“乾嘛?”
“他要是給你轉正了,你就放過他?”燭風問。
袁盈:“當然不會,等我轉正以後,我就把自己的聲音打碼,給老板發過去,再往網上發一份,讓他在這個行業徹底臭掉,再也沒機會這麼欺負女生。”
能忍則忍,忍不了就想辦法以絕後患,一向是她的做事風格。
燭風喉間溢出一聲低笑。
袁盈猛地停下,狐疑地看向他:“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卑鄙?”
“我覺得你很棒。”燭風笑道。
他這句話,是發自真心的。
能保護自己的女孩,真的太勇敢太棒了。
直到現在,他想起她冷靜分析該怎麼處理屍體的樣子,仍然忍不住揚起唇角。
“……你笑什麼?”袁盈皺眉。
燭風回神,池塘,草木,以及分離三年、前不久剛剛重逢的袁盈。
他盯著袁盈看了許久,直到她眸光閃爍,才突然問:“還生我氣嗎?”
袁盈愣了一下:“什麼?”
“還怨恨當初突然消失的我嗎?”燭風問得更仔細一點。
袁盈神情鬆動。
人真是一種沒什麼記性的生物,他剛離開那段時間,她氣得要死,連做夢都在爆打渣男。
可三年過去,再重逢,雖然還是很想拿刀劈了他,但最近每天低頭不見抬頭見,她有時候也懶得生氣了。
再加上他這段時間給她鋪路,幫她乾活,為她出氣,確實是做了不少事……如果他可以跟她認個錯的話,她是不介意將過往恩怨一筆勾銷的。
“說話啊。”燭風在她眼前打了個響指。
袁盈回神,反問:“你當初為什麼要突然離開?”
沒想到她會主動問起,燭風眼眸微動。
袁盈抱臂,一副你自己看著辦的樣子:“要不要繼續生你的氣,取決於你的回答夠不夠真誠。”
燭風和她對視良久,神情漸漸鄭重。
袁盈見狀,也坐直了些。
半晌,燭風握住了她的手,袁盈心頭一動,看向他的眼睛。
燭風:“我是龍。”
袁盈:“?”
風停了,草木靜止,池水平靜得像一麵鏡子。
天地之間隻剩下袁盈的心跳聲。
不知過了多久,她緩緩開口:“你是什麼?”
燭風:“我是龍。”
袁盈:“……”
嗯,她沒聽錯,他說他是龍。
燭風:“我是一條銀龍。”
袁盈:“……”
哦,他還是條淫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