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燭風呆滯的神情,袁盈長舒一口氣。
“痛快嗎?”燭風幽幽地問。
袁盈哼笑:“痛快,相當痛快。”
燭風笑了一聲,懶散地靠在椅子上:“挺好的。”
“裝得還挺豁達,其實心裡覺得丟臉死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吧。”袁盈嘲笑他。
燭風挑眉:“你覺得我是那種人?”
袁盈:“……”
差點忘了,他是個不要臉的人。
羞愧?不存在的,人家天生沒長那根弦。
袁盈覺得無趣,故意問他:“所以你當時一直覺得我喜歡你?住進我家以後,還這樣覺得?”
燭風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袁盈捶了他一下。
燭風懶懶回應:“嗯。”
袁盈假笑一聲,靠在折疊椅上:“你當時得意死了吧。”
燭風攤攤手:“那倒沒有。”
不僅不得意,還有點怒其不爭。
因為剛住在一起的時候,他真的覺得她太懦弱了。
不喜歡團建,卻說不出拒絕的話,不喜歡加班,卻要做公司最晚走的員工,明知道領導對她圖謀不軌,卻還要保持表麵的客氣。
“你就一點脾氣都沒有嗎?你這樣的人,在我家鄉是會被欺負死的。”
他在說出這句話時,正站在廚房水槽前刷碗,而三分鐘前,他吃完了袁盈做的菜,還指使她收拾餐具,結果她真就一言不發開始收拾,搞得他很是無奈,直接把她擠到了一邊。
袁盈靠在廚房的門上,看著他把碗碟一個個洗乾淨,又用乾淨的廚房紙擦去水分,最後整齊地擺放進櫥櫃裡。
做完這一切,燭風轉過身來,恰好對上她探究的眼神。
他玩味一笑,靠在台麵上:“看什麼?”
“你很有做家務的天賦。”袁盈真心誇獎。
他們已經同居半個月了,半個月前,他連洗潔精都不認識,整個人給袁盈的感覺,就像一隻從深山老林裡出來的狒狒。
才半個月,就已經學會了洗碗擦桌拖地,以及熟練地使用家用電器。
“真厲害。”袁盈豎起大拇指,繼續誇這隻聰明的狒狒。
燭風輕嗤一聲:“我剛才跟你說的話,你聽到沒有?”
“聽到了。”袁盈點頭。
燭風:“我說什麼了?”
袁盈複述一遍:“不喜歡的事情不要做,該罵人的時候要罵人,該發瘋的時候就發瘋,脾氣彆那麼好。”
還真聽進去了,燭風頗為滿意。
然而一到晚上,袁盈就化了淡妝,準備出門了。
“去哪?”燭風攔住她。
袁盈:“團建。”
“……白天我怎麼跟你說的?”
袁盈繞過他到玄關換鞋:“我拒絕過了,但領導說,今天老板也在,我去了之後剛好可以提轉正的事。”
“你那個領導,一直對你沒安好心,他說的話也能信?”燭風麵露不悅。
袁盈抬頭看了他一眼:“轉正這種事,他不至於騙我吧。”
事實證明,至於。
當她來到聚餐包間,發現隻有領導一個人時,才發現自己上當了。
“我都等你半天了,你可算來了。”年過五十的領導一笑,眼角全是褶子。
袁盈掃了一眼空空蕩蕩的包間,儘可能保持平靜:“其他人呢?”
“其他人啊,都有事沒來,”領導見她神情冷淡,便笑著回到桌前坐下,“今天就我們兩個。”
袁盈擠出一點笑意:“突然想起我也有事,就先走了。”
說罷,她扭頭就走。
“你的考核表下來了。”領導突然開口。
袁盈停下腳步,轉回來。
領導笑笑:“能不能轉正,也就我一句話的事。”
“我聽不懂您的意思。”袁盈微笑。
領導嘖了一聲,自顧自在已經準備好的啤酒桶裡舀了滿滿三大杯,整齊地擺在桌麵上。
“小袁啊,你是個聰明姑娘,應該知道怎麼做。”領導看向她。
袁盈的視線落在三杯啤酒上:“我不太知道,還請您直說吧,您以聚餐的名義把我叫到這裡,又倒這麼多酒,意思是不是隻要我喝完了,您就給我轉正?”
“這不是挺明白的嗎?”領導把桌上的啤酒轉到她麵前。
袁盈:“如果我不喝呢?”
領導沒把她的話當回事,笑笑道:“小袁,你性格那麼好,怎麼可能會不聽我話呢。”
袁盈也笑,不緊不慢地走到餐桌前,拿起了一杯酒。
“這就對嘍!”領導大笑起身,繞著餐桌朝她走去。
袁盈舉起酒杯,看著澄黃色的液體緩緩道:“我性格是挺好的。”
“嗯?”
“但性格好,不代表沒有底線。”袁盈說罷,一杯酒直接潑了過去。
領導也沒想到,平時溫溫吞吞的人竟然這麼大膽,一時間沒有防備,被潑了個滿頭滿臉。
他愣了半天,對上袁盈的視線後才暴跳如雷:“袁盈!你知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有什麼後果!”
“不能轉正?還是被辭退?”袁盈神情冷淡,“我在公司這段時間兢兢業業,交給我的每一份工作都做到位了,難道不陪你喝酒,就不能轉正了?”
領導怒道:“你工作做得再好又怎麼樣,我說讓你滾蛋,看誰敢留你!”
“老板也不敢留我?”袁盈反問。
領導冷笑一聲:“老板算什麼東西,我可是銷冠!我要是不高興了,直接帶團隊離開,他也得玩完!”
袁盈輕嗤一聲不再與他爭辯,轉身就往外走。
她這樣的行為,落在領導眼中就成了膽怯,領導不甘心就這麼放過她,剛要衝過去攔她,房門就被一腳踹開了。
“不是團建嗎?怎麼就你們兩個。”燭風雙手插兜,悠閒地出現在外麵。
袁盈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燭風的視線直接越過她的頭頂,落在了領導臉上。
“喲,這麼愛喝酒啊,喝得渾身都是。”
領導:“……”
袁盈:“……”
燭風仿佛讀不懂空氣,進屋後把門一關,將袁盈扯到跟前:“這就是你領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