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早早沒有睜開眼睛,鄭崇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輕輕的帶上了門。遲早早是睡不著的,感冒藥的藥效上來,隨著混沌的意識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身上起了一層薄薄的汗液,渾身依舊沒有力氣,隻是頭胃都舒服了好些。
剛想起床,臥室的門就被敲響,阿姨在門外道:“遲小姐,我熬了粥,您要不要起來吃點兒再睡?”
“嗯,好的。我馬上起床,謝謝您。”遲早早的聲音有些沙啞,邊說著邊起床。
阿姨應了一聲,腳步聲漸漸的遠去。遲早早將頭發隨便挽了下,剛到客廳,阿姨就笑著道:“鄭先生出去了,冰箱裡沒有什麼菜,我隨便熬了點粥。遲小姐想吃什麼,我一會兒去菜市場買。”
“我不挑食的。”遲早早笑了笑,洗了手,在桌子邊坐下。
桌上白瓷碟子裝一小碟鹹菜,粥是青菜熬的,連帶著米湯也帶著青色。
阿姨遞了毛巾給遲早早擦手,笑著道:“我也那麼說,鄭先生說遲小姐感冒,問問您吃什麼合胃口。”
遲早早沒想到鄭崇會想到這些,握住勺子的手僵了僵,扯出笑容道:“吃什麼都行。”
心房中一點點的酸澀溢開,帶有微微的疼痛。遲早早慌忙舀了一勺子粥放進嘴裡,遮掩住自己的情緒。
阿姨來這邊之後,不管是遲早早還是鄭崇,從未說過她任何不是。她往常過來,都是做了飯就走。難得見遲早早在,忍不住的攀談了起來。
“遲小姐的性格真好,我那女兒和您差不多大。回到家裡這不是那不是的,整天就隻知道在外麵胡鬨著玩,真是操碎了心。”按道理說有錢人家的孩子,性格應該會更刁鑽一些,偏偏遲早早很乖巧,比她那女兒不知道懂事多少倍,完全不像二十幾歲的小姑娘。
遲早早不知道該說什麼,勉強的笑了笑。阿姨沒有注意到,歎了口氣,又帶了點兒羨慕的道:“有遲小姐那麼乖巧的女兒,你媽媽一定很開心。”
遲早早默然,過了好一會兒,才乾澀的道:“我媽媽很早就過世了。”
阿姨沒有想到會是這樣,有些慌亂的道:“啊,對不起。我不該說這些……”
遲早早搖搖頭,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道:“沒事。”她對媽媽,其實並沒有多深厚的感情。遲母過世的時候,她不過才三歲。連記憶都不曾有。
遲母過世之後,遲父生意忙,沒時間照顧她。她是在遲老爺子的跟前長大的,說起來,比起自己的父母,她和遲老爺子的感情還要深厚一些。
阿姨看遲早早的眼神多了些憐惜,待到遲早早吃了粥,又倒了水讓她吃藥。
不用上班,遲早早沒事可做。阿姨出門買菜之後,她洗了澡之後就窩在沙發上看電視。
說是看電視,卻什麼也看不進去,盯著電視屏幕發著呆。窗外陰沉沉的,室內沒有開燈,電視機中傳出的聲音空蕩蕩的,有些壓抑冷清。
她忍不住的想起第一次與鄭崇見麵的場景來,她從小跟在遲楠的身後,見過漂亮的男孩,也見過英俊的男人,可是,鄭崇的俊朗,清冷都是獨一無二的。她甚至控製不住當時快速躍動的心跳。
他淡漠,陰鷙,冷血,同樣的,他也會溫和體貼。隻是,他溫和體貼的人,不是她。
喉嚨裡酸澀不已,遲早早恍惚的看著陰沉沉的窗外,許久,才又拿起遙控器換了台。
阿姨回來的時候,遲早早已經恢複了情緒,開始幫忙著摘菜。摘了一會兒菜,阿姨就試探著問道:“遲小姐,你和鄭先生是在談戀愛嗎?”
遲早早澀然,過了好一會兒,才低低的道:“阿姨你誤會了,我和鄭鄭先生,並非是你想的那樣。我隻是暫時寄居在這兒。”
遲早早和鄭崇都在的時候,阿姨很少在,對於他們之間,她也沒看出什麼來。聽到遲早早那麼說,她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又開始說起了彆的事情來。
阿姨的話很多,多是絮絮叨叨的說著些瑣事。遲早早聽著,偶爾扯出個笑容,卻並不厭煩。從未有誰在她身邊絮絮叨叨的念叨過,彆人所厭煩的,卻是她渴求的。
小的時候,看到彆人一家親親熱熱的,她很羨慕。當父親娶繼母的時候,她也未曾反對過。甚至還討好繼母,可是,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會如自己所期待的一般,給予相應的回應。
鄭崇回來的時候,阿姨已經離開。遲早早盛了飯,盛了湯,鄭崇卻沒有吃,洗澡之後便進了書房。
遲早早默默的吃了飯,收拾了碗筷,清理了廚房。時間尚早,她打開電視看了起來。客廳裡沒有開燈,一室幽暗。電視的聲音開得極小,幾乎不怎麼聽得清。
屋內已經沒有開暖氣,手腳有些冰冷,遲早早剛想拿毯子蓋上,客廳裡的燈就亮了起來。突然亮起來的燈光有些刺眼,遲早早過了幾秒鐘才適應,卻沒有再拿起毯子,起身往臥室走去。
與鄭崇擦肩而過的時候,他突然淡淡的道:“我們談談。”
他的聲音低沉渾厚,帶著淡淡的疏離。遲早早的身體僵了僵,低聲的應了句好。
明亮的燈光有些冷清,鄭崇在遲早早對麵的沙發上坐了一下,將準備好的支票推到遲早早麵前,“這給你。”
他的麵容冷淡,側臉在陰影中淡漠。遲早早的喉嚨裡哽塞得厲害,手微微的顫抖著將支票推回了鄭崇的麵前,聳聳肩,故作輕鬆的道:“算起來,也該是我給你不是,隻是估計我開不起你要的價。”
鄭崇的神色並未因為她的話輕鬆,反而深沉了些,點燃了一支煙,淡淡的道:“我不會結婚,給不了你什麼。”
“我知道。”遲早早笑了笑,她的臉色有些蒼白,雖是故作輕鬆,聲音卻也有些澀然。
鄭崇不會結婚,這是她早就猜想到的。可是,親耳聽到的感覺,卻和預料到的不一樣。所有的退路被斷去,沒有一絲僥幸。心臟被利刃所刺破,尖銳的疼痛幾乎讓她窒息。
鄭崇沒有詫異,抬頭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你收下,我什麼都給不了。現在給不了,以後,同樣,也給不了。”
他的聲音很慢,幾乎是一字一頓的。幽深的眼眸的有些犀利,直直的看著遲早早。
遲早早迎上他的目光,隻看了幾秒,便側開頭,看了那支票的尾數一眼,帶了點兒自嘲的道:“我是成年人,能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算起來,被勉強的應該是你。”
是啊,從頭到尾,被勉強的都是他。隻可惜,她沒他財大氣粗,給不了他任何補償。
鄭崇沒有說話,吸了口煙,撣了撣煙灰,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口道:“在你願意的前提下,我會儘可能的儘男友的責任。”
微微的頓了頓,又接著道:“助理,現在還沒有適合的人。你先暫時做著,等找到合適的人,你再回雜誌社那邊。”這就是要劃清界限了。
要走要留,不會強迫你。如果你願意,上床也行。介於你陪我上了床,你的小要求我儘可能的滿足。
這就是鄭崇的意思,說得雖然隱晦,可攤在陽光下,卻是冷漠沒有半分情感的。遲早早不知道自己的心裡該是什麼樣的感覺,點點頭,聳聳肩,應了句好。
鄭崇沒有再說話,靠在沙發上抽著煙。眉宇間沒有任何的情緒,眼睛盯著電視屏幕,不知道是在想事還是在看電視。
遲早早想故作輕鬆,可心裡卻是沉甸甸的,壓抑得喘不過氣來。她呆呆的看著電視屏幕,喉嚨裡乾澀得厲害,身體僵硬著,像是一尊木雕一般。
手腳冰涼得沒有一點兒溫度,待到情緒完全的平靜下來,她才站起身來,平靜的道:“我先睡了。”
鄭崇沒有抬頭,淡淡的嗯了一聲。手腳冰涼,感覺像不是自己的身體似的。待到關上了浴室的門,遲早早才鬆懈下來,緩緩的順著門滑下,有些茫然的看著暗黃的燈光。
洗漱乾淨,再次從浴室出去的時候,客廳裡已經關了燈。電視的光亮忽明忽暗,鄭崇窩在沙發上,像是與黑暗融為一體。
遲早早的眸色微暗,腳步遲疑了一下,走到沙發旁,故作輕鬆的道:“能不能幫我吹一下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