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賭的就是他的自負,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果然,在一排厚重的專業書籍後麵,她找到了一個黑色的皮麵筆記本。
翻開筆記本,沒有文字,隻有一整套由他自創的符號係統。
蘇晚的心跳開始加速。
她飛快地用手機拍照,大腦高速運轉,破解著這些詭異的圖案。
一隻翅膀殘缺的蝴蝶,旁邊標注著日期——這代表“記憶替換”;一條纏繞的鎖鏈,連接著兩個人形簡筆畫——這代表“情感綁定”;而最讓她毛骨悚然的,是在林薇名字的縮寫“LW”旁邊,畫著一團小小的火焰,火焰下的注解是:“可引爆崩潰”。
這張圖譜,就是鄭醫生對他的“作品”進行調試的藍圖。
蘇晚將所有關鍵頁麵拍照上傳至加密雲端,然後將筆記本分毫不差地放回原處,推著檔案車悄然退出。
全程沒有觸發任何物理或電子警報。
她走出診療區大門時,午後的陽光照在身上,她卻感到一陣發自骨髓的寒冷。
下午五點十二分,那間熟悉的診療室裡。
林薇斜躺在沙發上,雙眼微閉,似乎已經進入了催眠狀態。
鄭醫生坐在她身側,聲音輕柔得像羽毛:“你再想想,你丈夫真的愛你嗎?為了他那個所謂的真相,他寧願帶著你的女兒四處躲藏,也不願回來麵對現實……他拋棄了你,不是嗎?”
房間裡一片寂靜。
就在鄭醫生以為一切儘在掌握時,林薇的睫毛顫動了一下,然後,她毫無征兆地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睛裡沒有了往日的迷茫和痛苦,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洞穿一切的清醒和冷漠。
她直視著鄭醫生,一字一句地問:“你說我丈夫不愛我……那你為什麼這麼怕他回來?”
鄭醫生的笑容第一次凝固在了臉上。
林薇坐直了身體,繼續說道:“你每次提到他,說他的壞話時,你放在膝蓋上的左手,小指都會不自覺地抖一下。就像現在這樣。”
監控另一頭,宋昭猛地從椅子上站起,死死盯著屏幕,連呼吸都忘了。
她醒了。
不,更準確地說,她正在從精神的囚籠裡,用自己的力量,一寸寸地掙脫出來。
晚上七點五十九分,鄭醫生的辦公室。
他煩躁地扯開領帶,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冷汗。
他一遍又一遍地回放著下午和林薇的治療錄像,尤其是她睜眼的那一刻,那眼神像***術刀,讓他感到自己反過來成了被解剖的對象。
他抓起桌上一部經過特殊加密的電話,撥了出去。
“計劃需要調整,”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實驗體……開始反向觀察施術者了。”
電話那頭是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過了幾秒,一個冷酷無情的聲音傳來:“那就不要再引導了。讓她……徹底崩潰。”
電話被掛斷。
鄭醫生失神地站在原地,隨即,他他走到牆邊的保險櫃前,輸入密碼,打開了厚重的櫃門。
從裡麵,他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支被冷藏的注射器,針劑管上貼著一個標簽:LW07。
辦公室的窗外,百米開外的一棟廢棄建築樓頂,蘇晚將長焦鏡頭牢牢鎖定著鄭醫生的一舉一動。
她清晰地拍下了他拿出注射器的全過程,甚至連那個標簽都清晰可見。
她放下相機,對著耳麥裡的宋昭輕聲說道:“魚上鉤了。這次,換我們來催眠你。”
說完,她再次舉起相機,對焦在鄭醫生那張因緊張和殘忍而扭曲的臉上,按下了快門。
照片清晰地記錄下他手持凶器的樣子。
然而,當蘇晚在相機的液晶屏上放大檢查照片的清晰度時,她的目光卻被畫麵背景裡一個不該存在的東西吸引了。
那是在打開的保險櫃陰影的邊緣,一個微小的、幾乎被忽略的金屬反光。
那不是文件,也不是藥品。
那個東西的輪廓,讓蘇晚的血液瞬間凝固。
主要目標已經鎖定,但真正讓她感到徹骨寒意的,卻是畫麵角落裡那一點意外的光。
一個來自另一座墳墓的幽靈,毫無預兆地闖進了這張照片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