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韜光,能守多久?”
他頭也不回地問道。
身後的親信將領沉吟片刻,艱難地開口:“以我們得糧草儲備,加上目前剛在韜光縣的招募兵丁,最多……半月。”
半個月。
陳廣閉上了眼睛。
十幾天的時間,根本等不到衡山郡的援兵。
唯一的變數,就在全椒。
在趙鋒那八千孤軍身上!
“傳我將令!”
陳廣猛地睜開眼,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全軍死守韜光!”
他頓了頓,聲音裡透著一股肅殺之氣。
“若是十日之內,全椒那邊還沒有任何消息傳來……全軍放棄韜光,即刻撤回衡山大本營!”
這是他最後的底線。
用八千兵馬,換取主力等待十日時間。
這筆買賣,無論怎麼算,都是劃算的。
就看……趙鋒那小子的造化了。
……
消息很快也傳到了縣城中一座華麗的宅院裡。
傳話的,是陳廣身邊的一名女官。
態度恭敬,話語卻像淬了冰的刀子。
“陳公有令,請幾位夫人安心住下。趙將軍此去,是為我義軍大業。若將軍不幸……陳公定會善待各位夫人與將軍的子嗣,保你們一生榮華,衣食無憂。”
這番話,無異於提前下達了死亡通知。
屋內的幾個女人,沒有哭,也沒有鬨。
前幾日的擔驚受怕,已經讓她們流乾了眼淚。
此刻剩下的,隻有一種深入骨髓的冰冷和麻木。
所謂的將軍夫人,所謂的榮華富貴。
原來,隻是給她們男人陪葬的體麵。
陳卿舒下意識地撫摸著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
眼中最後的一絲光亮,也漸漸黯淡下去。
她們能做的,除了祈禱,彆無他法。
……
夜,深沉如墨。
全椒縣。
城西的那家小夥鋪,後院的柴房裡。
油燈的光,照亮了趙鋒平靜的臉。
趙富貴、趙鐵牛等三名負責打探消息的親衛,已經悄然返回。
正壓低了聲音,向趙鋒稟報一天的收獲。
“將軍,城南官軍大營的情況摸清了。主力大概有五千人,營盤紮得死死的。糧草大營就在主營後麵,裡三層外三層全是兵,連夥夫都拎著刀,想混進去,根本沒門。”
趙富貴一臉的灰心喪氣。
趙鐵牛接口道:“俺也一樣。那縣衙後堂,就是韓定國的老窩。他娘的,門口的親兵跟門神似的,眼珠子都不帶眨一下,俺在對麵麵館坐了一下午,連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最後一名親衛帶回來的,是城裡的流言。
“城裡酒肆都在傳,說曆陽的定軍將軍蕭破甲快頂不住了,韓定國派人去勸降了。還有人說,咱們陳公的主力被打破了膽,已經縮回韜光縣,不敢露頭了。”
三人的消息,一個比一個壞。
屋內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這哪裡是來斬首,這分明是來送死!
然而,聽完這一切的趙鋒,臉上卻沒有任何沮喪。
他隻是靜靜地聽著,手指在沾滿灰塵的地麵上,無意識地畫著什麼。
良久,他抬起頭,嘴角竟勾起一抹笑意。
“消息都對上了。”
“很好!”
趙富貴等人麵麵相覷,完全跟不上自家將軍的思路。
這都火燒眉毛了,怎麼還笑得出來?
趙鋒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目光掃過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