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三夜。
趙鋒率領三百騎,人馬未歇。
凜冽的北風如刀子般刮在臉上。
每個人的嘴唇都已乾裂,眉毛和胡須上凝結著一層白霜。
他們沒有生火,隻在戰馬最疲憊時。
才停下來啃幾口冰冷堅硬的乾糧,喝一口能凍掉牙的清水。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除了馬蹄踏在凍土上的“噠噠”聲和沉重的呼吸聲,這支隊伍再無半點多餘的聲響。
這不是一支軍隊,而是一群複仇的孤狼。
為首的趙鋒,一身黑衣早已被風塵染成了灰白色。
他挺直的背脊如一杆標槍。
三天三夜的奔襲,仿佛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一絲一毫的疲憊。
然而。
隻有離他最近的趙大牛才能感覺到。
主公身上那股越來越濃重、越來越冰冷的殺氣,幾乎已經凝成了實質。
第四日黎明。
當天邊泛起一絲魚肚白。
一座巨大城池的輪廓,終於出現在了地平線上。
壽春。
趙鋒猛地一拉韁繩。
胯下神駿的戰馬人立而起,發出一聲長嘶。
他身後的三百騎士,令行禁止,齊刷刷地停了下來。
動作整齊劃一,沒有發出一絲雜音。
“原地休整,派出斥候,靠近偵查!”
趙鋒的聲音沙啞,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冷靜。
“喏!”
數名身手最矯健的親衛,立刻催馬散開,悄然消失在晨曦的薄霧之中。
趙大牛翻身下馬,走到趙鋒身邊,將水囊遞了過去。
他看著那座在晨光中逐漸清晰的城池,甕聲甕氣地說道:“主公,這城牆上的兵,比曲陽多了不止一倍。楊正則、喬世充那幫老王八,是把所有家當都押上來了。”
趙鋒沒有接水囊。
他的目光如鷹隼般,死死鎖定著遠方的城樓。
壽春城頭,旌旗林立。
密密麻麻的士卒來回巡邏,戒備森嚴到了極點。
城門緊閉,吊橋高高拉起,儼然一副大敵當前的死守姿態。
喬世充在等他。
或者說,在等他的大軍。
趙鋒很清楚,喬世充的信,不僅僅是寫給他一個人的,更是寫給天下人的。
他就是要擺出這副架勢,告訴所有人。
他喬世充抓了趙鋒的恩人,趙鋒要麼退兵,顏麵掃地,失信於天下;
要麼,就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恩人被千刀萬剮。
背上一個“為全大局,不顧恩義”的罵名。
無論哪一個,對趙鋒而言,都是一場災難。
時間一點點過去。
太陽升起,驅散了薄霧。
派出去的斥候陸續返回。
帶來的消息讓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