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鋒腦中。
一張巨大的地圖緩緩展開。
九江、衡山兩郡。
經過這半年的休養生息。
特彆是從各世家望族手中搜刮來的海量財富。
所以錢糧是足夠的。
兵員。
兩郡目前湊出十五萬大軍不成問題。
武器裝備。
曆陽的兵工廠日夜不休。
百鍛環首刀和精良的甲胄,足以武裝到牙齒。
若是真能如尤用所說,將四郡主力誘出,畢其功於一役。
那麼,平定南方的進程。
至少可以縮短兩到三年!
此計……可行!
趙鋒停止了敲擊,目光再次落在尤用身上。
“計策不錯。”
他淡淡地開口。
卻讓尤用提著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因為他看到趙鋒的眼神,依舊是那樣的冰冷,那樣的不信任。
“可我,為什麼要信你?”
趙鋒身體向後,重新靠回椅背。
雙手交叉於胸前,神情玩味。
“你前腳剛被我擒住,後腳就毫不猶豫地出賣了你的主公,為我獻上如此毒計。”
“據我所知,你們東海七十二天王,可是在忠義堂前,焚香叩拜,歃血為盟的結義兄弟吧?”
“你連自己的結義大哥都能如此乾脆地背叛。”
趙鋒的嘴角。
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誰知道你回到宋河身邊,會不會又毫不猶豫地,再背叛我一次呢?”
此話一出。
便如同一盆冰水澆下。
將尤用心中剛剛燃起的最後一絲希望徹底澆滅。
是啊。
我為什麼要信你?
這句反問。
簡單、直接,卻又無可辯駁。
尤用張了張嘴,想要辯解,卻發現自己竟是如此的蒼白無力。
是啊,憑什麼?
就憑自己剛剛獻上的毒計?
那隻能證明自己是個毫無底線,可以隨時出賣主公的小人。
就憑自己對宋河的了解?
那隻能證明自己是個合格的內應,卻無法證明自己是個忠誠的內應。
忠誠……
他拿什麼來證明自己的忠誠?
用家人嗎?
他自幼父母雙亡,孑然一身,無親無故,無兒無女。
用財富嗎?
他追隨宋河至今,兩袖清風,身無長物。
趙鋒根本沒有任何把柄可以握在手中,來確保自己的忠心。
一個無法被掌控的下屬,一個前腳剛背叛了舊主的謀士……
誰敢用?
誰會信?
尤用臉上的精明與冷靜,在這一刻化為一片死灰。
他想了無數種可能,盤算了無數種說辭。
可最終發現。
在絕對的信任壁壘麵前,任何言語都顯得那麼可笑。
尤用頹然地鬆開了挺直的腰杆,整個人癱軟在地。
他不再掙紮,也不再辯解。
隻是仰起頭,看著飯館那昏暗的屋頂。
渾濁的淚水從眼角滑落,嘴裡發出一陣絕望的呢喃。
“苦也……苦也!”
“生不逢時,遇主不淑……今朝棋差一著,滿盤皆輸……”
“嗚呼哀哉!天要亡我,非戰之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