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尖叫一聲,舉著魚叉再次捅了過來!
這一次,曾阿牛沒有躲。
或許是李虎的話刺痛了他。
或許是那撲麵而來的殺意激發了他骨子裡的凶性。
又或許是他想到了之前屠殺漁民的橘清正等人!
“啊——!”
他閉上了眼睛,雙手握刀。
用儘全身的力氣,憑著本能向前一捅!
“噗!”
刀鋒入肉的觸感,清晰地從手上傳來。
一股溫熱的液體,猛地濺到了他的臉上。
曾阿牛猛地睜開眼。
看到那少年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胸口的刀,然後軟軟地倒了下去。
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哇——”
他扶著船舷,再次吐了。
吐得昏天黑地,連黃膽水都出來了。
李虎走過來,沒有嘲笑。
隻是重重地拍了拍他的後背,力道大得讓他差點把肺都咳出來。
“第二次了!”
“下次再吐,你就給老子滾蛋!”
曾阿牛抬起頭,抹了一把臉上的穢物和血水。
他沒有哭,隻是眼神變得有些麻木。
但在這份麻木之下,似乎又有什麼東西,正在變得堅硬。
旗艦上。
天海對遠處那場短暫而血腥的屠殺熟視無睹。
仿佛死的不是他的同胞,而是一群真正的螻蟻。
大乾長袍穿在身,王上我是大楚人!
他保持著謙卑的姿態,平靜地對趙鋒解釋道:“大王,這些人都是賤民,命如草芥,死了便死了,不會有人在意的。”
天海頓了頓,繼續說道:“這長奇的守將,是鬆浦家一個不成器的旁支,名叫鬆浦直。”
“此人貪婪無度,膽小如鼠,腦子裡除了女人和金子,彆無他物。他手下隻有八百農兵,連像樣的甲胄都沒有幾件,不足為慮。”
趙鋒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很快,大軍開始登陸。
三千名虎賁軍士卒率先上岸。
他們在沙灘上迅速集結成一個個森然的方陣。
動作整齊劃一,悄無聲息,隻有甲葉碰撞發出的沉悶聲響。
那股衝天的殺伐之氣。
與這片土地原始、混亂、貧瘠的氣息,形成了無比鮮明的對比。
李虎提著還在滴血的環首刀回來複命。
他身後的曾阿牛等人,身上都帶著濃重的血腥氣。
眼神也和之前截然不同,多了一分漠然,一分凶悍。
趙鋒滿意地掃了他們一眼,目光在曾阿牛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他緩緩抬起手。
向前一指,指向內陸的方向。
“全軍,開拔!”
“向長奇城,進發!”
“天黑之前,孤要在那城主府裡,用膳!”
“吼!”
三千虎賁軍齊聲低吼,邁開沉重的步伐。
朝著內陸的方向,滾滾而去。
煙塵彌漫,殺氣衝天。
龐大的艦隊開始分批次地讓後續的士卒登陸,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
就在大軍的身影即將消失在遠方的山林之後。
海邊。
一處被礁石擋住的淺水窪裡。
一個渾身濕透的漁民,連滾帶爬地從水裡鑽了出來。
他正是剛才被李虎他們追殺的漁民之一。
在船隻被撞翻的瞬間,他憑著水性潛入水中。
又恰好被一塊礁石擋住,僥幸裝死躲過了一劫。
他驚恐地看了一眼海麵上那些同伴的浮屍,又望向大軍離去的方向。
那麵黑色的龍旗,如同烙印一般刻在了他的瞳孔深處。
下一秒,他發出一聲野獸般的悲鳴。
隨後瘋了一般。
踉踉蹌蹌地朝著長奇城的方向,沒命地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