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中郡。
大營。
寒風如刀,卷起漫天飛雪。
校場之上,數萬精兵的操練聲、呐喊聲。
彙聚成一股衝天煞氣,竟將風雪都逼退三分。
帥帳內,炭火燒得正旺。
韓破虜身披重甲,並未落座,而是站在一副巨大的沙盤前。
目光銳利如鷹,死死盯著南方的襄陽城。
“將軍,京城裡的風聲,越來越不對勁了。”
一名心腹將領快步入帳,抖落一身風雪,臉上寫滿了憂慮。
“那些禦史言官,像瘋狗一樣,什麼擁兵自重、意圖不軌的帽子都往您頭上扣。”
韓破虜頭也未回,隻是伸出手。
將代表楚軍的一枚黑色棋子,向北推進了一寸。
“一群搖唇鼓舌之輩,何足掛齒?”
他的聲音,如同帳外的金鐵交鳴,冰冷而剛硬。
“我韓破虜,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隻要能為大乾蕩平南楚,斬下趙鋒的頭顱,些許汙名,算得了什麼?”
“清者自清。”
“我韓家三代軍神,父親亦是戰死疆場!”
“那些流言蜚語,不過是些許風霜罷了!”
他堅信,隻要自己立下不世之功。
所有的流言蜚語,都將不攻自破。
韓破虜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整合泗水、琅琊、漢中三郡之力。
全力推行屯田練兵。
隻待來年秋收。
便會給予趙鋒雷霆一擊!
洗刷他當年三招落敗的恥辱!
那名將領看著韓破虜堅毅的背影。
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將勸諫的話咽了回去。
他知道,將軍的性格,就是如此。
剛直,且自負。
……
大乾京城,宰相府。
魏玉道坐在書房內。
手中捧著一杯熱茶,聽著門客的彙報。
當聽到韓破虜對京中流言不屑一顧,依舊在北境加緊練兵時,他嘴角浮現出一抹陰冷的笑意。
就在此時,一名管家匆匆走入。
“相爺,錦繡閣的周掌櫃派人送來一物,說務必請您親啟。”
魏玉道接過錦盒,打開。
一封信,靜靜地躺在其中。
他展開信紙。
隻看了一眼,呼吸便急促起來!
那筆跡,他再熟悉不過,正是韓破虜那手剛勁有力的字體!
而信中的內容,更是讓他渾身血液都沸騰了起來!
通篇都是對朝廷糧餉拖遝的抱怨,對陛下不信任的憤懣。
以及……對南楚趙鋒那種英雄惜英雄的“惺惺相惜”!
“哈哈哈哈!”
魏玉道再也抑製不住,發出了暢快至極的大笑。
真是天助我也!
他正愁沒有一錘定音的證據。
這封信,就送到了他的手上!
“備轎!立刻入宮!”
皇宮,紫宸殿。
乾帝吳燁斜倚在龍榻之上,幾名美豔的宮女正為他揉捏著肩膀。
他雙頰泛起不正常的潮紅,眼神迷離。
顯然是剛剛服食了方士進獻的金丹。
“陛下!”
魏玉道快步入殿。
高舉著手中的信件,臉上帶著一種誇張的驚恐與悲憤。
“老臣,有十萬火急之事上奏!”
吳燁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讓宮女退下。
“何事驚慌?”
“陛下,請看此物!”
魏玉道雙手顫抖著,將那封信呈了上去。
吳燁接過信,原本迷離的眼神。
在看到那熟悉的筆跡時,瞬間清醒了幾分。
他一字一句地讀下去。
胸膛開始劇烈起伏!
臉上的潮紅,變成了鐵青!
“趙鋒最忌韓破虜……”
“一個商賈都看出了韓破虜的威脅……”
“擁兵自重!伸手要錢!”
民間流言、禦史奏章,與這封信上的字句。
在他被丹藥燒得混亂的腦海中,瘋狂交織!
最終,彙聚成兩個字。
背叛!
“砰!”
吳燁猛地將信拍在禦案之上。
整個人從龍榻上彈起,狀若瘋虎!
“反了!他韓破虜果然反了!”
“朕待他不薄,他竟敢與反賊私通,陽奉陰違!”
內心的恐懼與被背叛的憤怒,徹底吞噬了他最後一絲理智。
魏玉道跪伏在地,恰到好處地哭嚎起來。
“陛下息怒!韓將軍或許隻是一時糊塗……”
“糊塗?”
吳燁雙目赤紅,指著魏玉道:“你也想為他求情?!”
“老臣不敢!”
魏玉道嚇得重重叩首。
吳燁在大殿內來回踱步,如同被困在籠中的野獸。
“傳朕旨意!”
他猛地停下腳步,聲音尖利刺耳。
“命韓破虜,即刻放下一切軍務,返回京城,向朕述職!”
一名太監連忙取來金牌令符。
寫下旨意,蓋上玉璽,飛馬送出。
......
半月後。
時至深冬,大雪封山。
按慣例,南北雙方都會休戰,各自整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