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林晚將一支信號槍塞進嚴起華外套內側的口袋。
“保命第一。吸引到足夠多的追兵,立刻按計劃脫身。”
“如果……如果情況危急到無法脫身,打信號彈,我會看到。”
“明白。”嚴起華握緊了口袋裡的信號槍,眼神裡沒有恐懼,隻有執行任務的堅定。
她拉開車門,坐進駕駛位,發動了引擎。
老舊皮卡的引擎發出刺耳的轟鳴,在寂靜的暮色中格外突兀。
車子像離弦之箭般衝出彆墅庭院,輪胎摩擦地麵發出尖嘯,朝著陳梟營地的方向狂飆而去。
幾乎在車子衝出去的瞬間,遠處那片燈火相對密集的營地,如同被捅了的馬蜂窩,瞬間炸開了鍋。
刺耳的警報聲拉響,叫罵聲、呼喊聲、引擎轟鳴聲混作一團,幾輛越野車亮起大燈,氣勢洶洶地朝著嚴起華製造出的噪音和車尾燈方向追了過去。
營地側翼的探照燈光束也被吸引轉向,原本嚴密的守衛圈頓時出現了短暫的、致命的空虛。
林晚如同一滴融入夜色的墨汁,在陰影的掩護下,悄無聲息地潛行到營地外圍一處鐵絲網的破損缺口。
她身形纖細柔韌,輕易地鑽了過去,落地無聲。
剛潛入營地內部,就看見四五個提著醫療箱的人,在一個領頭醫生的催促下,腳步匆匆地穿過一片空地,走向營地深處一棟守衛明顯更森嚴的二層小樓。
機會!
林晚屏住呼吸,瞬間壓低身形,如同鬼魅般無聲無息地綴在了這支醫療小隊的最後。
她的腳步落點精準地踏在前麵人的影子裡,呼吸頻率調整到最低,整個人仿佛一道移動的影子。
前麵的人心事重重,竟無人察覺隊伍最後多了一個人。
領頭的醫生在小樓一處加固的金屬門前停下,輸入密碼。
沉重的門鎖發出“哢噠”一聲輕響,門開了,一股濃烈到刺鼻的消毒水混合著血腥、藥物和某種傷口腐敗的味道猛地衝了出來,熏得人幾乎作嘔。
林晚跟著隊伍低頭走了進去。
門內是一條短走廊,儘頭又是一道門。醫生再次輸入密碼,推開內門。
裡麵的景象映入眼簾。這是一間被臨時改造成病房的房間,陳設甚至稱得上奢華,與外麵的末世景象格格不入。
房間中央的大床上,蘇晴半倚著,右眼蒙著厚厚的紗布,幾乎遮住了半張臉。
僅剩的那隻左眼,此刻布滿了猩紅的血絲,裡麵燃燒著瘋狂、痛苦和滔天的怨毒。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醫生站在床邊,手裡拿著幾張檢查片子,臉色沉重而無奈。
“……蘇小姐,我們真的儘力了。”老醫生的聲音帶著疲憊和一絲恐懼。
“傷口感染太嚴重,視神經完全壞死,還……還引發了顱內感染跡象。”
“那隻眼睛……保不住了。當務之急是控製感染,防止擴散,否則……”
“否則什麼?”蘇晴的尖叫像指甲刮過玻璃,刺耳欲聾。
她猛地抓起手邊一個水晶煙灰缸,用儘全身力氣狠狠砸向老醫生。
“廢物!一群沒用的廢物,庸醫,我的眼睛!你們賠我的眼睛。我要把你們的眼睛一個一個都挖出來,踩爆!”
煙灰缸擦著老醫生的頭皮飛過,砸在後麵的牆壁上,碎片四濺。
“晴晴,晴晴你彆這樣。冷靜點。”張秀娟撲到床邊,哭喊著想抱住女兒,卻被蘇晴狂暴地一把推開,踉蹌著差點摔倒。
“滾,都給我滾出去,通通給我滾!”蘇晴歇斯底裡地尖叫著,僅剩的眼睛死死瞪著房間裡所有穿著白大褂的人,像一頭瀕臨絕境的瘋獸。
“再讓我看見你們,我讓梟哥把你們都喂狗。”
老醫生和幾個年輕醫生如蒙大赦,臉色慘白,冷汗涔涔,低著頭,逃也似的快步向門口退去。
走在隊伍最後,一直低垂著頭的林晚,也隨著人流轉身。
就在她最後一個踏出內門門檻的瞬間,她的左手極其自然地往後一伸,看似隨意地搭在了厚重的內門門框上。
“哢噠。”
一聲輕微卻清晰的落鎖聲響起。內門被反鎖了。
“誰?誰讓你鎖門的?找死嗎?給我滾進來打開。”蘇晴暴怒的尖叫聲立刻從門內傳來。
林晚緩緩轉過身,逆著走廊裡不甚明亮的燈光,麵向內門。
她沒有理會門內蘇晴的叫囂,隻是慢慢抬起了頭,露出了被刻意壓低帽簷遮擋了大半的臉。
門上的觀察窗裡,蘇晴那隻僅剩的、布滿血絲的左眼,正透過玻璃死死地盯著門口這個膽敢鎖門的“醫生”。
當她的目光觸及林晚抬起的臉,尤其是對上那雙冰冷、沉靜、如同深淵寒潭般的眼睛時——
時間仿佛凝固了。
蘇晴的尖叫聲像被一隻無形的手驟然扼住,卡在了喉嚨裡。
她臉上的狂怒瞬間凍結,然後被一種深入骨髓的、極致的恐懼迅速覆蓋、吞噬。那眼神……那身形……刻在她噩夢裡無數次。
是她午夜夢回都要詛咒撕碎的人。
“你……你是……”蘇晴的聲音陡然變調,尖利得破了音,帶著無法置信的驚駭和瀕死的恐懼,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後縮。
腦袋撞在床頭,碰掉了紗布,露出右眼處那個猙獰可怖、血肉模糊的空洞,更添幾分恐怖。
林晚沒有給她任何反應的時間。在蘇晴和張秀娟將要認出她的瞬間。
林晚動了!
她一步跨前,右手快如閃電,一記精準有力的手刀,帶著淩厲的風聲,狠狠劈在張秀娟的頸側。
張秀娟連哼都沒哼一聲,眼睛一翻,軟軟地癱倒在地。
緊接著,林晚身形毫不停滯,左手如毒蛇出洞,五指並攏,同樣一記淩厲的手刀,狠狠斬在因極度恐懼而僵硬的蘇晴頸側。
蘇晴那隻充滿驚駭的眼睛猛地凸出,喉嚨裡發出一聲短促的“呃”,身體一軟,像被抽掉了骨頭,歪倒在淩亂的床鋪上,徹底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