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嚴起華快步上前，一把將還有些發懵的安安拉開，遠離那血腥的場麵。她看著安安那隻非人的手臂，眼神複雜，最終隻是用力揉了揉她的短發，“剩下的，姐姐來。”
她利落地掏出匕首，走向那幾個被嚇傻、癱軟在地的劫掠者。
林晚走到安安身邊，沒有去看那隻猙獰的異化手臂，隻是伸出手，寬大微涼的手掌輕輕覆在安安的眼睛上，擋住了車頂那片刺目的血腥。
“彆看。”她的聲音依舊沒什麼溫度，卻少了幾分慣常的冷硬。
安安身體一僵，隨即慢慢放鬆下來，將小腦袋輕輕靠在林晚腰側，那隻布滿藍紋的恐怖手臂垂著，另一隻完好的小手卻緊緊攥住了林晚的衣角，攥得指節發白。
陸沉沉默地走過來，幽藍的眼瞳深深看了一眼安安那隻異化的手臂，又轉向林晚，最終什麼也沒問。
“走了。”林晚收回手，率先轉身走向皮卡。
引擎重新轟鳴，碾過廢墟的塵土，駛向未知的荒原。車廂內氣氛沉默。安安蜷縮在嚴起華懷裡，異化的右臂被一件外套小心地蓋住，她閉著眼，長長的睫毛還在不安地顫動。
林晚透過後視鏡，看著女孩蒼白的小臉和外套下那隱約的、不屬於人類的恐怖輪廓。窗外，焦土與殘陽構成一幅末日圖景。
這隻異化的手臂、剛剛那夥人也有人異化，還有陸沉胸口的藍紋……這一世，擁有特殊力量的人，似乎比她記憶中多得太多了。
她收回目光，指尖無意識地在方向盤上敲擊著。
皮卡在暮色中加速，卷起漫天煙塵。後座上，安安那隻被外套蓋住的異化手臂，指節處幽藍的紋路，在昏暗中一閃，又歸於沉寂。
皮卡碾過龜裂的柏油路，揚起一路黃塵。安安半個身子探出車窗，布滿幽藍紋路的猙獰右臂隨意垂在車門外，小臉上是與年齡不符的躍躍欲試。
“姐姐，前麵左轉的廢棄加油站，陸哥哥說有三隻！”她扭過頭，聲音帶著壓不住的興奮。
林晚方向盤猛打，皮卡一個甩尾紮進加油站。三隻變異喪屍剛從坍塌的便利店鑽出，腐爛的喉管裡擠出嗬嗬怪響。
“我的！”安安一聲清喝，小小的身體炮彈般彈射出去。布滿藍紋的右臂撕裂空氣，帶起刺耳尖嘯。一拳！最前麵那隻喪屍頭顱像個爛西瓜般爆開，汙血碎骨噴濺在生鏽的油泵上。反手一抓，另一隻喪屍的脊椎骨被硬生生扯斷，軟泥般癱倒。第三隻剛撲到近前，安安那隻恐怖的手臂已如鐵鉗般卡住它的脖子，猛地摜向地麵！
轟！水泥地砸出蛛網裂痕，喪屍抽搐兩下，不動了。
陸沉利落地剜出三顆幽藍源晶，遞給林晚。林晚收起源晶，目光掃過倚著車門、沉默看著這一切的嚴起華。她臉上沒什麼表情，指尖卻無意識摳著車門上剝落的漆皮。
“怎麼了？”林晚走過去。
嚴起華扯了扯嘴角，目光掃過陸沉平靜的側臉，又落在正用那隻恐怖手臂興奮比劃的安安身上：“沒什麼，就是覺得……你們越來越不像人了。陸沉能‘聽’到喪屍，安安這胳膊能撕鐵板，你更不用說了，腦子比超級計算機還快。就我……”她攤開自己修長卻毫無異常的手，“還他媽是個隻會包紮傷口的‘嚴醫生’。”
林晚沉默片刻：“想變？”
嚴起華猛地抬頭，眼中爆出精光：“你有辦法？”
“有，賭命。”林晚聲音冷硬，“像安安那樣，主動感染，十秒內斷肢，取源晶按在傷口上。成了，獲得力量；敗了，變喪屍，我親手送你走。”
“十秒……”嚴起華呼吸急促起來，手指摳得更緊，指節泛白。
“嚴姐姐彆！”安安衝過來抱住她的腿，異化的右臂小心地避開，“安安保護你！”
陸沉也皺眉：“太險。”
“險？”嚴起華突然笑了，一把推開安安，眼神像淬了火的刀，“老娘不想當拖油瓶！不想哪天被喪屍啃了，還得指望你們給我收屍！我要站著活，不是跪著爬！林晚，這命，我賭了！”
林晚盯著她燃燒的眼睛，幾秒後，點頭：“好。”
四人驅車搜尋了整整兩天。終於，在一條堆滿報廢車輛的隧道深處，陸沉感應到一隻落單的變異喪屍。它被變形的公交車門卡住了半邊身體，正瘋狂撕扯著鏽蝕的鐵皮。
“就它。”林晚示意。陸沉和安安迅速用粗鐵鏈纏住喪屍完好的左臂和脖子，死死拽緊。林晚則用鋼管卡住它瘋狂蹬踢的雙腿。
“手伸出來。”林晚對嚴起華下令，匕首寒光一閃，在她左手掌心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血口。劇痛讓嚴起華悶哼一聲，冷汗瞬間浸透後背。
“按上去！”林晚低喝。嚴起華咬牙，將流血的手掌狠狠按向喪屍爪尖沾染的汙黑黏液！
“陸沉！”林晚的吼聲幾乎同時炸響！
刀光如冷電劈落！
“啊——！”嚴起華淒厲的慘叫撕裂隧道！整隻左手齊腕而斷！血箭飆射！
林晚動作更快，開山刀已順勢劈入喪屍頸骨！汙血噴湧中，她沾滿血汙的手精準地剜出那顆幽藍源晶，死死按在嚴起華斷腕處！
“十！”林晚開始倒數。
“九！”
斷腕處血肉模糊，白骨森森。嚴起華痛得渾身痙攣，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喉嚨裡發出野獸般的嗬嗬聲。
“八！”
源晶幽光流轉，卻毫無動靜。
“七！”安安小臉煞白，異化的右臂無意識地繃緊。陸沉死死盯著源晶和傷口，藍瞳深處光芒急閃。
“六！”林晚另一隻手已悄然按上腰間刀柄，眼神冷冽如冰。
“五！”
就在倒數第五秒，那顆緊壓的源晶驟然爆發出刺目藍光！光芒如同活物，瞬間“融化”，化作無數道藍色光絲，瘋狂鑽入翻卷的皮肉！嚴起華斷腕處傳來令人牙酸的“嗤嗤”聲，血肉骨骼急速蠕動、生長！
“成了！”陸沉低呼。
十秒倒數結束。一隻嶄新的左手出現在嚴起華腕上。皮膚光滑，骨節勻稱，隻是皮膚下隱約流動著岩石般的灰白光澤。她下意識五指一握，竟發出金鐵摩擦的“鏘”聲！
“我……我……”嚴起華抬起新生的手，難以置信地看著，猛地一拳砸向旁邊的廢棄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