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颯猛地回頭。
身後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身形清瘦的老人,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樸素襯衫,袖口卷到了手肘,露出乾瘦但筋骨分明的小臂。
他戴著一副度數很深的黑框眼鏡,鏡片厚得幾乎能當酒瓶底。
鏡片後的那雙眼睛,正透過玻璃,帶著一種審視的銳利眼神,落在她身上。
陳剛和幾個戰士的神經瞬間繃緊了。
他們一步上前,下意識地將林颯護在身後,擺出了戒備的姿態。
“老同誌,你是什麼人?”陳剛的聲音沉穩。
老人對幾個全副武裝的軍人視若無睹,目光依舊鎖定在林颯臉上。
“同學,這裡是研究區,不能靠近。”
他的聲音沙啞。
“你是哪個係的?”
林颯從陳剛的身後側步走出,迎上老人的目光。
她的精神力輕輕掃過,沒有感知到任何惡意。老人身上散發出的,是一種屬於學者的探究氣息,以及一絲對植物園被打擾的不悅。
安全。
“教授您好。”林颯微微頷首,姿態不卑不亢,“我是今年的新生,林颯。提前過來看看環境。”
“林颯?”
老人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鏡片後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訝異。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女孩。
原來就是她。那個以省狀元的高分,放棄了京城名校,選擇了他們這個在旁人看來“沒出息”的農大的怪才。
他叫錢振國,是這所農業大學植物學院的院長,也是國內植物學界的泰鬥。
因為這個“林颯”的檔案太過特殊,他還特意看過。
照片上的女孩清秀文靜,沒想到真人比照片還要紮眼,那張臉漂亮得過分,皮膚白得像上好的瓷器,站在他這群兵小夥子中間,簡直鶴立雞群。
錢振國的眼神從審視,多了一分好奇和考驗。
他側過身,伸出枯瘦的手指,指向旁邊花架上一盆看起來病懨懨的蘭花。
“既然是來學農的,想必有些基礎。”
他語氣平淡,卻帶著考校意味。
“你看這株劍蘭,葉片焦黃,新芽萎靡,是什麼問題?”
陳剛幾人麵麵相覷,大氣都不敢出。
他們隻覺得這老頭有點不講理,怎麼逮著他們嫂子就出題考試?可這是大學校園,對方又是教授,他們也不好發作。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林颯身上。
林颯的視線,落在了那盆蘭花上。
隻一眼,她甚至不需要刻意調動精神力。
在她的感知世界裡,這株蘭花的生命場黯淡無光。一股微弱帶著腐敗氣息的能量,正從它的根部向上蔓延,如同無形的毒素,侵蝕著它的生機。
她的精神力如同一根最精細的探針,無聲無息地沉入花盆的土壤之中。
一切都清晰地呈現在她的腦海裡。
盤結的根係大部分已經變成了褐色,質地發軟,靠近根冠的地方,甚至能“看”到一小片區域已經徹底腐爛,附著著一層肉眼難辨的菌絲。
“澆水過多,導致根部缺氧,造成了物理性爛根。”
林颯開口。
“根係受損後,抵抗力下降,繼發了鐮刀菌感染。”
錢振國的眉毛,在厚厚的鏡片後猛地一挑。
內行!
直接點出了病根的核心!絕不是普通愛好者能說出來的。
林颯並沒有停下。
她走到旁邊的花圃邊,蹲下身。
她的手指,輕輕拂過那些看似雜亂的草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