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去本家,是他們決定罰你去黑龍江當苦力。”對著張海桐那張明顯感到驚訝的臉,小哥解釋了一遍。
他從坐凳欄杆上跳下來,望著張海桐。
“那你來乾什麼?”
張海桐將自己夾在咯吱窩裡的盒子遞給他。“打開。”
那是一個方形木盒子,樣子很舊了。打開蓋子,裡麵鋪了一層油紙。
油紙中間放了一個臉那麼大的鏤空紅糖燈籠,燈籠裡麵放了幾顆紅棗做燈芯。燈籠上麵係了一個紅繩釋迦結,幾根紅穗子垂在燈籠外麵,好看的像宮妃娘娘頭上的流蘇墜子。
這師傅有些手藝,硬是做成了。
墜子是張海桐去做糖燈的時候買的,反正一個也是送,兩個也是送。乾脆都放在一起給好了。
除了燈籠,裡麵還包了兩包補血糖丸子和止血藥粉。
張海桐也挺彆扭。
他在這個世界真沒幾個特彆熟的人,春節也是自己一個人縮在床上貓冬養傷。現在要走了,想來想去也隻是擔心小孩一個人過不好日子。
原著那些輕描淡寫三言兩語而過的事情誰都不清楚細節,至少臨走前,給小哥一點小小的幫助和安慰吧。
小哥兩隻手捧著大盒子,看了看盒子又看了看張海桐。然後蓋上抱在懷裡。
“你那樣是怎麼回事?”
“哪樣?”張海桐沒反應過來。
“失去意識,殺人。”
那天的事他記得清清楚楚。張海桐到後麵完全是憑借本能行事,這個本能就是殺人。
那之前他至少還算個正常人,行走坐臥並無不妥。但不知道觸碰了什麼東西或者打開了什麼禁製,他變得非人起來。
小哥很肯定,如果沒有青銅鈴鐺的影響,張海桐一定不會被張也成輕易拿捏。除了失去意識前他納入保護的人,在場的一定都會被他殺光。
這種凶性恰如困境中遇見死敵的獸類。
“我不知道。”張海桐作為一個老實人,直接四字真言回複完畢。
小孩點點頭,沒繼續問。
嗯,這很小哥。
他肯定在心裡想了一大堆,但出於各種原因——比如不確定或者不能說,所以一點都不糾結的結束話題。
張海桐記得上輩子回孤兒院做誌願者的時候,院長說這樣的人很苦。其實傾訴、詢問、好奇、哭泣等等情緒,都是人類應該有的。
如果什麼都自己扛著,會很累的。
張海桐看著小哥圓圓的腦袋和軟軟的發頂,伸手揉了一把。
還挺乖嘞!
“小孩想那麼多乾嘛。”
“人生在世,活一天是一天。”
他拍了拍小哥瘦削的肩膀。“走吧,把你送回房間我就出去了。”
張海桐當過小孩,沒有大人撐腰的小孩,無論受不受欺負都和彆的小朋友格格不入。
雖然小哥不是普通小孩,但不妨礙他這樣做。
這之後他又去看了張海平,這小子活的比他滋潤多了。過完年還胖了一圈,身上的傷也養的七七八八。
這一次去泗州古城,他父母都嚇壞了。乾脆想辦法將他留在族裡,以後在本家巡邏當暗哨。
有事沒事彆往外跑。
“海桐哥,你不知道我真想去外麵。但是我爹娘這次整怕了,死活不讓我走。”張海平撓了撓頭。“你這次出遠門,可一定要平安回來啊。”
“你是我救命恩人,要不是你我可早就死那旮旯了。”
“還有你那房子,我給你照看著。保準你回來房頂不漏,院子也乾乾淨淨的。”
這小子屬於身在福中不知福。
挺好的。
有人給撐腰,才能養成這樣的性格。
挺好的。
張海桐隻是點點頭,把院門的鑰匙給了他,進屋的鑰匙沒給。私人空間還是自己打理要好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