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五城衙門跟前就有人報案。說京師郊外的樹林子裡死了十來個人,個個死的很痛快。都是割了脖子放血死的。
衙門讓人去看,全都是些沒有身份的流民。屍體找不到人認領,就懶得管了,通通用推車拉去亂葬崗,隨意挖坑填埋。
衙門不管,百姓也麻木。不久這事兒就給人忘了,成了飯後閒談的奇異怪事。京師大大小小的人物依舊忙著攬錢弄權抽大煙。
……
出了北京周邊,張海桐隨手脫掉身上破破爛爛的女人衣服,將發髻扔到一邊。一個猛子紮進河水中衝洗身體。
從出發開始已經過去一個月,北方這個時候還冷,張海桐下去搓了兩下就覺得關節凍得發木。
背上那條已經結痂的猙獰傷口被冷水一泡漸漸變軟,掉了一點兒血痂。
張海琪看他在河裡擺弄,望著那條口子發呆。老實說張海桐不使勁,看著就是個細狗。
她以前隻是覺得張海桐凶,沒正經見過他真的凶起來什麼樣。
學同樣的本事,張海琪對自己的能力非常清楚。已經是很頂尖的那一批。
但張海桐靠的似乎不隻是技巧,他的戰鬥直覺簡直驚人。
……
那天他們出了城門,張海琪先手一刀弄死了車夫。那車夫就是被紮穿了脖子,死前唯一的反應竟然是甩手扔暗器。
張海琪防了好幾次。
這些人的身手都不差,他們身後的人從來沒有低估過張海琪,派出來的人都是一頂一的好手。
那些人裡隻有一個身材豐滿的女人,眼神最冷硬最狠毒。
“你說他們乾嘛要殺我們。”
張海琪問完,便看見張海桐冷著臉把左手刀甩出去。那把刀直衝對麵那個女人胸口,但被她躲過去了。
“殺了我,頂替你。”他說。
張海琪砍人的手一點都沒停,心卻狠狠震了一下。
“你弄這些小嘍囉。”
“我弄她。”
她聽見張海桐這麼說,耳畔一陣細微又凜冽的風劃過。頃刻間還和她背靠背的張海桐就以一種詭異的速度衝了出去。
張海琪不敢慢下來,手中的刀順手撂倒跟自己僵持的男人。一刀割喉。
再轉身時,卻見張海桐的短刀狠狠捅進那女人的脖子裡。而另一個人的刀也徑直砍在他背上。
女人脖子裡的刀刃飛快往旁邊猛切,割斷半邊脖子。
短刀半點不停,隨著主人回身,刀尖直直劃過身後那人的脖子,溫熱的血在空氣中噴灑,仿如湧泉。
全程沒有一個多餘的動作。要知道不拔刀而是直接剌開人半邊脖子作勢去殺另一個人,需要非常精準的判斷和豐厚的經驗。
解決完剩下的人,她看著張海桐甩了甩刀上的血走過來。
張海桐還穿著那身女人衣裳,背上繡花的布料被血暈紅一大片,他跟個沒事兒人一樣。
那張臉上的表情和記憶裡十二歲的他彆無二致,張家標準的冷臉,眉眼之間的陰鬱和煞氣因為殺戮仿佛實質化。
臉上的脂粉還在,那人脖子上的血落在他臉上,活像個剛從墳裡爬出來的鬼。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專門接殺人的活兒呢。
然而張海桐走過來說:“給我整布條兒包一下,我夠不到。”
“背上又涼又熱的。”
帶著點東北大碴子味兒。
還踢了一腳那個砍他的男的。說:“就他媽你玩兒陰的啊。整這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