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帶著小滿哥和張海桐站在茂密的野林子裡時,我腦子都是懵的。
我他娘的竟然真的跟著他來摸野豬洞。天殺的,我這輩子隻下河摸過蝦,體積最大的也就是半個手臂長的魚。我哪摸過野豬啊?你讓我去摸野豬,那不是老虎打武鬆——找死嗎?
張海桐隻是把自己那兩把刀背在腰後,背上還背著一個小背包鎮定的走在前麵。不知為何,我總有種錯覺,我感覺這家夥他娘的沒少乾違法亂紀的事。
要知道沒有相關證件狩獵野豬是違法行為,他難不成真要去殺野豬?
我們兩個人離得不遠,他走左邊我走右邊。跟悶油瓶跑山一樣,在山裡一片一片的找。野豬洞不像其他動物那麼隱蔽,隻要你的眼睛不是特彆愚鈍,很容易就能發現。
但目前來看,我們短時間內是找不到的。空氣安靜的有點尷尬,我不得不想辦法找點話題。
找話題嘛,這種東西我已經習慣了。你要知道,在麵對張海桐原皮之前,我已經麵對悶油瓶這種一棍子打不出個屁的性格好幾年,有豐富的陪聊經驗。
我問他:“你之前說你在福建待了很多年?”
我想他應該明白我問的是什麼。成年人,尤其是成年男人,對這種領悟總是很快。何況我是個中年男人,他是個……呃,老年人,肯定更明白。
張海桐沒有任何異常反應,他隻是如常掃視周圍,步伐不停。
“對,待了很多年。”張海桐的本音其實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這種聲音很容易讓人放下警惕,卻也很難讓人相信他的“可靠性”。偏偏是這樣的聲音,講出來的話又很容易令人信服。
這種氣質基本是張家人必備,悶油瓶尤其如此。他們的年輕從來隻是外表,如果你以貌取人輕視於他,必將付出慘痛的代價。
這一點,我人生後二十多年已經見過很多。
張海桐繼續說:“19世紀待了幾年,20世紀中葉待了幾年。我人生中的任務,百分之七十來自本家,百分之三十來自南部檔案館。”
他說的這些我都清楚。對於張家的研究,我可以毫不誇張的說,除了死了幾百年的汪臧海,不會有人比我更了解了。
我在旁邊點頭,張海桐忽然回頭看我,說:“吳邪,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問我這個,讓我想起一件事。”
“你還能忘事?”我隨口調侃。
“雖然我沒有失魂症,但年紀太大的人,很難記得所有事。你是浙大畢業,應該知道哪怕是電腦也會因為東西太多卡頓。”
“人腦子裡東西裝太多,其實也挺累的。”
“沒人提起的話,說不定一輩子就忘乾淨了。”
他說這些話時,我們已經來到樹木茂密之處。這裡的樹遮天蔽日,天光一下暗了,連溫度都低了一些。
看著他的背影,我莫名讀出幾分怪異的冷。
我下意識想掏煙,忽然想起來胖子為了讓我戒煙,家裡已經很久不買這種東西。胖子自己都開始戒煙,大概是為了給我做個榜樣。
於是我安靜下來,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好奇心太大了,什麼都問。萬一張海桐在福建有什麼傷心事,那我豈不是大罪過?
就在我深深反思之時,他竟然轉頭對我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你剛剛問我話的樣子像上個世紀我在南疆碰見的一條大狗。”
我:……
“靠,你是代替張海客來跟我罵戰是吧?”我開始唾棄自己了。
想我吳邪以吳小佛爺的名字叱吒道上十數年,什麼時候會因為彆人自我反思?我一般都是讓彆人在我麵前反思他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