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海桐臉上戴著剛剛買的麵具,在大街上收集之後可能會用到的物資。這幾天正街人很多,讓他想起上輩子擠地鐵的感覺。
麵具是隨手買的,因為祭典的緣故,攤販們都在售賣這種類似於儺麵的麵具。手法原始,審美粗獷,有一種詭異的美感。
在南部檔案館有一個名叫“臟麵”的手段。其實對於現在的張海桐來說,南部檔案館那種麵具才符合他的審美。
對於普通人來說,儺麵及其衍生的麵具已經很詭異了。但真的論起可怕,臟麵更勝一籌。
張海桐認為這種臟麵應該也脫胎於儺麵的製作理論,主要用於精神攻擊。但儺麵比較抽象,臟麵更具體一點。
張海樓對麵具倒是不挑,不過觀點和張海桐一樣。這玩意兒確實差了點意思。他和張千軍兩人再次改頭換麵,混在人群裡行動。
三個人分散開,互相離得卻不遠。隨時可以照應,方便行動也方便跑路。
今夜是新娘出嫁的日子。他們隨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往前走動,裝著泉水的竹筒放在懷裡,避免丟失。
寨民手裡拿著火把,熊熊火焰燃燒,熱量抵消山風,竟然讓人覺得熱。從空中看,大寨四通八達的道路上擠滿了人。寨民彙聚成一條條火焰的長河,流向寨子最中央的廣場。
張海桐走到石板廣場。彩燈照的這裡燈火通明,周圍的寨樓已經掛上了更加鮮豔的彩燈。
廣場中央還有燃燒篝火的痕跡。之前阿雅出逃的時候,這裡在舉辦大寨裡所謂的祭典。鐵筷子三人原本要被火祭,除了阿雅,另外兩個人不知道死沒死。
今夜廣場上安排了大量青年男女大跳儺舞,廣場正中央——也就是原本燃燒篝火的地方架起高台。
新娘端正坐在其中,祭司戴著插著羽毛的巨大儺麵在高台上跳著更加誇張的儺舞。他們個個高呼,嘴裡念著當地語言。這種語言張海桐聽不懂,應該是為了祭典專門寫的祭詞。
鼓樂聲聲入耳,敲擊所有人的心房。
這是一場送新娘出嫁前的儀式,根據這些人的說法,應該是為了淨化新娘濁氣並驅除邪祟。
廣場裡裡外外圍滿了人,大多寨民臉上都戴著麵具,有些則隻是綁在頭上。
他們齊齊望向廣場中央,仿佛一隻隻野獸看著他們的“王”。靜默中透著瘋癲。
張海桐在廣場停留片刻,感覺身後有人靠近。本以為是張海樓,但又覺得不對。
他轉頭去看,竟然是個賣藥人。
……
“大爺,我這有好藥,您來點?”
賣藥人剛想拍年輕人的肩膀,但那人很機警,立刻轉頭來看。
一張青麵獠牙的儺麵瞬間出現在眼前,兩人靠的很近,此時距離更是一線之隔。賣藥人是當地人,倒不是被麵具嚇到,而是麵具空空的眼洞後麵那雙眼睛。仿佛賦予這張麵具靈魂,整張儺麵都活了一瞬。
“沒錢。”
張海桐頭也不回走了。
“好藥”就是泉水的意思。泉水被土司命令禁止私下售賣,但這玩意兒實在暴利,因此許多二道販子趨之若鶩。
這個世界上,隻要是有市場的東西都能變成商品。隻要賺錢,再離譜的市場都會有黃牛。越靠近新娘出嫁的日子,賣泉水的二道販子就越多。為了榮華富貴,人何止是膽大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