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塵歸塵
仿佛當年張海客帶著族人離開族地的樣子重演。
在一個風月停休的日子裡,天地皆白。張起靈再次履行他起靈人的責任,再次回到廣西。
這一次他們會直接到海參威港,然後走水路去廣西,再走陸路進入深山。
張海樓則跟著張起靈一起南下,張千軍留下來幫張海桐處理北部檔案館的事。倒不是偏心,隻是相對來說,整理庶務這些事張千軍更適合一些。張海樓不一定坐得住。
自從張海桐的身份地位發生巨大轉變後,他對族內事務的話語權瞬間暴漲。可以說是從馬裡亞納海溝漲到珠穆朗瑪峰的誇張程度。
權力不會出現真空,權力隻會轉移。
在張海桐兩輩子人生中,他都沒做過領導者和管理者。
他實在不像個可以當領導的人,何況管理一個巨大的機構和一個巨大的家族。這次職位調動並非來自於香港,而是來自於張起靈。
小哥很少關心族內事務,他做的許多事除了一些族長必須進行的責任以外,大多關於他自己。或者說那些也不是他自己的事,更像是某種強加的使命。
他主動行使族長權力的次數寥寥無幾,幾乎沒有。張海桐坐鎮北部檔案館,是他不多的主動裡的其中一次。
……
張瑞山留下來的副手名叫張勝安,年紀很大了,比張勝晴和張瑞山還大一些。雖然臉很年輕,但眼睛很老很老,老到張千軍一眼就看出來他年紀很大的程度。
歲月的傷痕因為時間的沉澱,將衰老加倍刻進他的眼睛。除了皮囊的年輕,他早已老的不成樣子。
張勝安出生的時間距今已經過去快兩百年,而他也是勝字輩最後幾個人之一。在張勝安還年輕的那段時間裡,不知道出了什麼變故,導致他手筋腳筋全部被挑斷。此後一百多年的時光,他再沒出過張家老宅的大門。
當年張瑞山安排張海客南下時,曾經問過張勝安要不要跟著他們一起。
張勝安笑著問:“我這樣的人還能走去哪裡呢?現在幫你抱幾本書都吃力,還要出遠門,說不定真就走在你前麵了。”
張瑞山跟著笑了兩聲。像是被他逗笑了,又像是落寞。
張勝安問:“勝晴走嗎?”
張瑞山搖頭。“他說他走了,你就真成殘廢了。所以乾脆也不走,說你離了他不行的。”
“他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這些對話仿佛還停留在昨日。張勝安站在門邊,雙手攏在袖中。眼看隊伍越來越遠,消失在遠處的山林之中,他看了很久很久,直到什麼也沒有,直到雙腿疼痛。
張海桐陪著他站了很久。直到院子裡開始點燈,他說:“回去吧。”
張勝安點頭。他的動作很慢,年老與年輕的樣子如此矛盾,卻在他身上格外融洽。這座宅子比張勝安老,似乎又比張勝安年輕。
……
張千軍怕冷,所以沒有跟著出去。當張海桐和張勝安渾身寒氣進來,他已經在靈堂裡坐了很久,念了半部超度經。哪怕這裡的棺材已經全部清走。
他也沒想到來了東北還能乾上老本行。本家不太信宗教,他們的習俗更像是從古老的巫文化裡野蠻生長而來,非常獨特。
在小哥等人準備送葬的日子裡,張千軍對本家各種獨特的習俗已經有了大概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