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馬六甲的航線嗎?”張海桐在桌子上的盒子裡扒拉兩下,找出兩顆糖拆開扔水裡。水溫高,糖化得快。張海客從抽屜裡拿出個巴掌大的金屬長盒,裡麵放著一把勺子。
他把勺子給張海桐,方便他攪拌糖塊。
那東西是張家生意夥伴送的,據說是英國佬喜歡的東西。盒子和勺子都做的很精致,非常適合下午茶擺盤。
但張海客受不了英國佬的下午茶文化,他也沒有自己兌咖啡攪糖水的習慣。相比之下他更喜歡喝茶,咖啡喝多了他總覺得渾身不舒服。最後這把勺子用的最多的人反而是張海桐。
“你說廈門?”張海客想了想,有點凝重道:“現在海上比陸上還亂,你要走海運拿貨很麻煩。”
“橫跨歐亞大陸更麻煩。”張海桐拿起勺子敲了敲杯沿。“比如這個是喜馬拉雅山脈,你覺得什麼神人能翻越喜馬拉雅山脈,而且還是運貨?”
“繞行的話,你走一趟多少年?”
“隻能走海運啊。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活人還能讓屁憋死了?我們也需要大量的藥品和槍械,這種東西隻能去外國佬那裡搞。你猜張瑞山為什麼特彆鐘意德國?”
張海客被他說服了。
彆的不說,此時此刻的德國佬在軍械和醫藥上確實有兩把刷子。哪怕到了下一個世紀,德國在工業和製造業上也是數一數二的強國。
在這個到處都在打仗的年代,軍火走私和藥品走私已經常態化。在全球各地的黑市都是非常吃香的生意,尤其美國製造和德國製造,還真挺值錢。
張海桐不信這麼賺錢的買賣,張海客沒想過伸手做一筆。
這不是道不道德的問題。至少現在這個年代,道德建立在資金上。人不能光出不進,張家再有錢,那也得不能分幣不掙,真的當敗家玩意兒。
想做,就得找門路。張家在馬六甲有現成的航線和船隻。一直盤踞在廈門的董家不用白不用,不能用的東西費那麼大勁運營起來乾嘛?用來拍小時代嗎?
“咱們到香港滿打滿算快三年了,海外的族人給你遞的簽子不少吧?”
張海客聽見這話,苦笑一聲。他起身走到不遠處的立櫃前拉開最下麵的抽屜,裡麵是滿滿一大匣子的銅簽子。
他拉這個抽屜的時候,手腕上的筋都繃緊了,可見整個抽屜有多重。
一個簽子代表一組人。按照這個數量,短短三年內從海外遞回來的銅簽子實在多的嚇人。
這年頭能從外麵郵寄東西回中國大陸,甭管身份如何,起碼混得不差。
已知一切都是因為天外隕石開始。既然隕石會落在中國,就也會落在其他地方。亞洲、歐洲、非洲、北美洲、南美洲、大洋洲和南極洲,包括四大洋。
中國漫長的曆史中,開啟航海的曆史遠比西方長的多。在人類造出船、具備水上行舟的能力時,張家人就開始有意識向外發展。
這些在張家現存的卷宗裡都有記載。
人類對自然的征服欲永無止境,張家人也不例外。隻要他們有餘力,就會向外派遣族人調查各種事件。
東部檔案館設立的初衷,就是為了接收海外情報。有時候張海桐也很感慨。文明和血脈的鏈接有時候真的強的可怕,這些人在這個節骨眼上對家族的歸屬感依舊很濃烈。
張海客來到香港隻是控製了東部檔案館,發出去的長老令簽他自己都不抱希望會有人回複。但是這一抽屜的銅簽子多少讓這個在張家人眼裡還算小孩的小長老有點眼熱。
這感覺就像遷徙的動物族群裡,頭領發出呼喚,它的族群便紛紛趕來。沒有人想被自己的族群丟下,群居動物離開族群會死的很快。
張家人不一定死,但一定會彷徨。彷徨的想:是不是所有人都找到了族群,隻有我還在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