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海桐拒絕了吳邪吃飯的邀請。
吳家盤口這兩天對賬。對完賬,當家人會宴請管事和夥計。算犒勞他們一年的辛苦。
這是吳家的大日子,張海桐是外人,不合適在場。
吳邪隻是覺得奇怪。既然是來投奔吳家的,這個時候要是在場,再往二叔身邊一坐。整個杭州城誰敢找董老板的不快?怕是出門進個貨,都有人喊一句董老板吉祥。
不過他既然拒絕了,吳邪也不能強求。
告彆之後,吳邪提著一摞書先開車去吳山居,讓王盟大年三十來吳家老宅吃年夜飯,然後從吳山居回家。
吳老狗的死亡後,他個人交代的後事處理方法,再次印證張家古樓的不同之處。
九門老一代似乎隻是為了驗證張家古樓的特殊之處,事情過後,就沒人管他們的死活了。
吳二白往吳老狗牌位前敬了三炷香。
香煙嫋嫋升起,檀香味緩緩散開。
他望著吳老狗的牌位,好像在想事。其實他和吳三省很早就明白,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都可以是用完即棄的耗材。
可是真到了這一步,吳三省未必狠得下心。至少他對陳文錦狠不下心。
吳二白自認冷酷無情。人到中年,沒有鐘情的女人,長輩死了,直係小輩也沒有。然而如今看著牌位,心緒仍舊翻湧。
時間啊。
堆進多少白骨。
吳二白正站在那發呆,身後傳來吳邪的聲音。
“二叔!”因為過年,吳邪麵對吳二白的語氣歡快了不少。“我正找你呢,三叔說設宴的事兒都通知下去了。貳京列了宴會單子,要您給看看。”
吳二白說好,把自家大侄子拽到跟前,說:“來都來了,給你爺爺添炷香。”
吳邪自無不可。
辦完了老爺子的事,叔侄倆往前麵走。吳二白去處理事的時候,吳邪和他三叔叨叨:“二叔這些日子越來越愛去找爺爺了。”
吳三省戳著大侄子的腦門,調侃道:“你二叔說不定是擔心你呢,讓你爺爺泉下有知,保佑咱家的獨苗苗。”
吳邪:“爺爺那個性子,真想的起來保佑我嗎?”
要是看見自己犯蠢,恐怕第一件事不是撈自己,而是在陰曹地府跳腳開罵。
想起老爺子跳腳的模樣,他忍不住笑了兩聲。
吳三省看著麵前傻樂嗬的大侄子,欲言又止。最終收回目光,偷偷歎氣。這小子這樣,以後不知道吃多少苦頭。
誠然有人一輩子享福,有人一輩子吃苦。但大多數人,一生中的幸福與苦難都是守恒的。
有的人前半生衣食無憂,快樂富足。後半生辛勞艱苦,憂心如焚。
有的人前半生仿佛苦瓜轉世,後半生卻能甜如蜜糖。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這小子現在都還沒長心啊。
吳家給盤口的人分過錢,請過飯,便放他們各自回家過年。
盤口的人一走,吳邪總覺得杭州城冷清了些。
……
張海桐的店格外安靜。
他們早早關了門,窩在二樓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