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差五分,莉拉站在鏡子前最後檢查自己的著裝,卻發現自己正被一個陌生人回望。流亡生活讓她習慣了臟兮兮的牛仔褲和皺巴巴的t恤,現在這條深綠色的絲絨長裙——德姆斯特朗冬季舞會的唯一遺產——將她變成了另一個人。
裙子太緊,把她纏的像個木乃伊,下麵露出的小腿告訴她,自己已經又長高了一點。綠色的色調襯得她蒼白的皮膚幾乎發光,就像月光下的大理石雕像。一個簡單的熨燙咒德姆斯特朗少數幾個實用的家政魔法之一)除去了長途旅行留下的皺褶,讓絲絨布料柔軟地流淌。隻有領口處一個微小的燒痕,那次失敗的無杖魔法實驗的紀念品,才提醒她這依然是"她的"衣服——不完美,帶著故事和傷痕。
莉拉對著鏡子裡的女孩皺了皺鼻子。她從沒特彆在意自己的外表——在萊斯特蘭奇莊園,沒人會因為你穿得漂亮而對你態度更好;在德姆斯特朗,美貌往往會招來更多麻煩而非讚美。但鏡子不會說謊:那雙深邃的杏仁狀眼睛,高聳的顴骨,天生微微上揚的嘴角,以及那頭如瀑布般傾瀉的黑發——
"這就是我能做到的極限了,"她對鏡子裡的自己聳聳肩,好像那個驚人的形象與她無關,"如果馬爾福家想要時尚秀,他們應該邀請可可·香奈兒的幽靈,而不是一個剛從德國拘留室裡出來的青少年。"
鏡子——一麵顯然有自我意識的魔法鏡——發出一聲幾乎是被冒犯的歎息。"小姐已經非常美麗了,"它評論道,聲音聽起來像是一位被迫讚美不修邊幅侄女的老貴婦,"但至少可以梳一下頭發。馬爾福家族非常看重儀表。"
"真的嗎?我還以為他們更看重血統純正和對麻瓜的深切厭惡呢。"莉拉乾巴巴地回答,但還是隨意地抓起梳子,漫不經心地梳理過她那頭濃密的黑發,讓它自然地垂在肩膀上。
當她把一縷頑固的發絲彆到耳後時,鏡子突然倒抽了一口氣。
"小姐的眼睛!它們——它們變紅了!"
莉拉眨了眨眼,湊近鏡子。確實,她深色的瞳孔周圍泛著一圈不自然的紅光,就像月食時的月亮邊緣,與她的深色瞳孔形成一種奇異的對比——這種現象時有發生,尤其是當她情緒波動或魔力不穩定時。曾祖母德魯埃拉第一次注意到時,臉色蒼白得像見了鬼,喃喃自語著什麼"他的標記"和"詛咒的血脈"。
"隻是一個小魔法失誤,"莉拉對鏡子撒謊,語氣輕鬆得好像在討論天氣,而非她眼中的異常現象,"德姆斯特朗的一個惡作劇咒語副作用。過幾分鐘就會消失。"她迅速閉上眼睛,深呼吸,試圖平複情緒。當她再次睜眼時,紅光已經退去,隻剩下她通常的深色瞳孔,像兩顆深不見底的黑曜石。
她沒有化妝,沒有戴首飾,對莉拉來說,美貌隻是生命中的一個附帶現象,像雨後空氣中的濕度,存在但無關緊要。她曾在德姆斯特朗的休息室裡聽過其他女孩談論如何利用外表獲得男孩的注意和好感,她總是對此感到困惑。
不過是一種可利用的表麵特質。她想。
準時七點,一個穿著枕套的家養小精靈——多比,如果她沒記錯名字的話——出現在她的房門外,準備引領她前往餐廳。小精靈看起來既害怕又好奇,那雙網球大小的眼睛不斷地在她身上打量,仿佛她是某種可能隨時爆炸的危險裝置。不過,即使是多比,也無法完全掩飾當看到她的那一刻眼中閃過的驚豔。
"多比來帶萊斯特蘭奇小姐去晚餐,"他顫抖著說,目光迅速低垂,好像害怕直視她太久,"主人們已經在等待了。"
莉拉跟著多比穿過馬爾福莊園長長的走廊,牆上掛滿了曆代馬爾福的肖像畫,他們全都用相同的鄙夷目光盯著她,就像她是一塊粘在昂貴地毯上的口香糖。整個莊園散發著一種冷冽的奢華感——每一件裝飾,每一寸牆紙,都在無聲地炫耀著財富和地位,仿佛擔心有人會忘記馬爾福是多麼的富有和"高貴"。
這地方甚至比萊斯特蘭奇莊園還要虛偽,莉拉想,至少我們家的畫像會直接咒罵你,而不是假裝用貴族式的輕蔑殺死你。
當她走進那個寬敞而華麗的餐廳時,盧修斯和納西莎·馬爾福已經坐在長桌一端,德拉科則坐在他父親旁邊,三人正低聲交談著什麼。看到她進來,他們同時抬頭,談話戛然而止,仿佛被施了消聲咒。
盧修斯·馬爾福——一個高大的男人,鉑金長發整齊地垂在肩上,手中握著一根蛇頭手杖——用一種評估的目光掃視著她,就像在估算一件潛在有用但可能帶毒的魔法物品的價值。納西莎坐在他旁邊,表情難以捉摸,但眼睛裡閃爍著某種莉拉無法完全理解的情緒——警惕、好奇,也許還有一絲...憐憫?
但最有趣的是德拉科的反應。仿佛準備說什麼卻忘了詞。他迅速恢複了常態,但那一瞬間的表情已經被莉拉捕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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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小馬爾福沒料到萊斯特蘭奇也能打扮得體麵些,她想,暗自感到一絲滿足,或者他隻是在計算我毀掉這條裙子需要多長時間。
"莉拉,"納西莎站起來,聲音平靜但不失禮貌,"親愛的,你看起來...很得體。"她示意莉拉就座,指向德拉科對麵的空位。
這大概是納西莎能給出的最高評價了——對一個萊斯特蘭奇來說,"得體"幾乎是個奇跡。莉拉禮貌地點點頭,謹慎地滑入指定座位,就像一個準備參加決鬥的巫師。
"謝謝借我浴室,馬爾福夫人,"她說,聲音甜美得不自然,"在德國拘留室裡泡了三天後,我感覺自己聞起來像是巨怪的腋窩。"
話音剛落,餐桌上空的空氣似乎凝固了。盧修斯的眉毛危險地揚起,納西莎的嘴角抽動了一下——可能是厭惡,也可能是被壓抑的笑意——而德拉科,莉拉發誓,他看起來像是在努力憋笑,他的臉頰微微泛紅,眼睛裡閃爍著某種奇怪的光芒。
"萊斯特蘭奇小姐,"盧修斯冷冷地說,聲音像一把塗了蜜的刀,"雖然你的...遭遇令人遺憾,但在馬爾福家的餐桌上,我們期望一定程度的禮儀。"
當然了,莉拉想,因為食死徒總是以禮儀著稱。我敢打賭折磨麻瓜時也要用正確的刀叉。
但她隻是微笑著點點頭,直視盧修斯的眼睛,不卑不亢。"當然,馬爾福先生。我向您保證,我對餐桌禮儀的掌握遠超過對人生選擇的掌握。"
德拉科這次真的咳嗽了一聲,匆忙拿起水杯掩飾。當他放下杯子時,他的眼睛與莉拉的相遇,裡麵閃爍著一種她無法完全解讀的光芒——驚訝,還有一絲不情願的敬意。就好像他在想:"原來萊斯特蘭奇也能有幽默感。"
晚餐在一種奇怪的緊張氛圍中開始了。家養小精靈送上精致的菜肴——法式洋蔥湯、烤鵝配蔓越莓醬、各種蔬菜和土豆,全都被擺盤得像是準備參加美食比賽。莉拉安靜地吃著,同時暗暗評估餐桌上的每個人,就像她在德姆斯特朗學到的那樣——總是要了解你的敵人,尤其是當他們假裝是你的朋友時。
盧修斯顯然對她的存在感到不安,但出於某種原因——可能是納西莎的堅持,或者更可能是鄧布利多的壓力——他接受了這個安排。他的眼睛偶爾會掠過她,帶著一種難以解讀的表情,介於警惕和好奇之間。
納西莎則更加複雜,她的眼神時不時落在莉拉身上。有幾次,當莉拉抬頭時,她發現納西莎正在研究她的臉,仿佛在尋找某種熟悉的特征。這種審視讓莉拉感到一絲不安,就像她是一件被檢查真偽的古董。
而德拉科...他是最有趣的。他假裝專注於自己的食物,但莉拉能感覺到他時不時投來的目光。每當她抬頭,他就迅速移開視線,假裝對盤子裡的鵝肉產生了極大興趣,仿佛那是梅林的遺物而不是普通的晚餐。
他在打量我,莉拉意識到,試圖弄清楚我是什麼樣的人。可能還在想我在德姆斯特朗做了什麼才會被開除。
"所以,"盧修斯終於打破沉默,聲音像絲綢一樣順滑,卻暗藏鋒芒,"你將進入霍格沃茨三年級。"
莉拉點點頭,輕輕放下叉子。"我想是的,先生。"
"鄧布利多,"盧修斯的聲音裡帶著明顯的不屑,仿佛這個名字是一種口腔疾病,"總是收留各種...特殊案例。"
這話裡的諷刺意味濃得幾乎可以切開。莉拉挑起一邊眉毛,保持著麵部表情的平靜,但她的手指在桌下微微抽搐。"是啊,我聽說他甚至接受了一些前食死徒的孩子。真是了不起的寬容。"
餐桌上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盧修斯的臉變得僵硬,納西莎緊張地看向丈夫。
盧修斯慢慢放下酒杯,聲音中流露出危險的平靜。"年輕人有時不了解成人世界的複雜性。某些...指控和傳言往往被過度簡化。"
莉拉微笑著,"當然,先生。我完全理解這一點。畢竟,我自己就背負著"萊斯特蘭奇"的姓氏,我比大多數人更清楚"傳言"的力量。"
緊張的氣氛被德拉科打破,他突然插嘴道:"父親是霍格沃茨董事會的成員,"他的聲音裡帶著明顯的驕傲,"他對學校有很大影響力。"
莉拉轉向德拉科,感激他這個蹩腳但及時的話題轉換。"是嗎?那真是...方便。"她說,聲音中略帶諷刺,但足夠禮貌,不至於再次激怒盧修斯,"我猜我應該慶幸有這樣的關係,如果我在霍格沃茨也惹上麻煩的話。"
德拉科皺起眉頭,似乎不確定她是在恭維還是在諷刺。納西莎趁機轉移話題,聲音平靜但堅定:"你在德姆斯特朗學習了哪些科目,莉拉?"
"黑魔法、變形術、魔咒——也許和霍格沃茨差不多?"莉拉回答,暗自感謝這個更安全的話題,"隻是黑魔法方麵更加...實用。教授們認為,最好的防禦就是知道自己在對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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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姆斯特朗一直以其對黑魔法的開放態度而聞名,"盧修斯評論道,聲音中帶著一絲讚許,仿佛已經忘記了之前的緊張,"不像霍格沃茨,把學生當成易碎的水晶球對待。"
"是啊,德姆斯特朗的教育方式確實很獨特,"莉拉乾巴巴地說,回憶起那些在訓練中被施以真實黑魔法的可怕日子,"沒有什麼比看著你的同學被變成鼻涕蟲更能激發學習熱情的了。雖然,公平地說,那個男孩確實應該知道不要在魔咒課上偷看女生的裙底。"
德拉科的嘴角抽動了一下,但他迅速控製住了表情,仿佛微笑是某種可恥的行為。納西莎看起來有些震驚,而盧修斯則挑起一邊眉毛,似乎在重新評估坐在他餐桌旁的這個年輕女巫。
"你們有魁地奇嗎?在德姆斯特朗?"德拉科突然問道,明顯是想找個安全的話題。
莉拉聳聳肩。"有,但我更喜歡看。德姆斯特朗的魁地奇訓練經常在零下二十度的環境中進行,一不小心就會把舌頭凍在牙齒上。有一次,一個守門員的眉毛結了冰,看起來像是白色的毛毛蟲爬在他臉上。"
德拉科這次真的笑了,一個短暫但真實的笑容,就像冬日陽光的一瞥。"我是斯萊特林的找球手,"他說,聲音裡帶著明顯的驕傲,仿佛在說自己剛被選為魔法部長,"去年入隊的。"
"真令人印象深刻,"莉拉乾巴巴地說,"找球手是最難的位置。需要敏銳的眼光和快速的反應。"
德拉科看起來有些驚訝,顯然沒料到會得到讚美,尤其是來自一個似乎將諷刺作為第二語言的人。他張嘴想回應,但盧修斯打斷了他。
"當然,如果你進入霍格沃茨,我假設你會被分到斯萊特林,考慮到你的...血統。"盧修斯說,用一種奇怪的方式強調最後一個詞,就像它有某種特殊的含義。
空氣中突然彌漫著一種奇怪的緊張感,就像暴風雨前的寧靜。
"我想分院帽會做出決定,"莉拉平靜地說,拿起酒杯啜了一口南瓜汁,"不過我確實有種感覺,它會把我放在最能製造麻煩的地方。畢竟,這似乎是我的特長。"
德拉科的眼睛閃爍著,好像在說"那絕對是斯萊特林",但他隻是喝了一口水,沒有發表評論。
晚餐在一種奇怪的緊張氣氛中繼續進行。莉拉能感覺到盧修斯的不安,納西莎的擔憂,以及德拉科——他似乎被她的存在所吸引,卻又試圖掩飾這一點,就像一個不想承認自己對一本書感興趣的傲慢讀者。
真有趣,她想,他在好奇和厭惡之間搖擺。可能從來沒見過像我這樣的萊斯特蘭奇——不完全符合純血統的模板,卻又無法簡單歸類。
就在甜點端上來時——一種精致的法式巧克力慕斯,點綴著覆盆子和薄荷葉——莉拉決定打破沉默。"所以,馬爾福先生,"她轉向盧修斯,語氣禮貌但直接,"我想知道為什麼你會同意收留我。我們都知道這不是出於對家族責任的熱愛。"
盧修斯則放下了甜點勺,"觀察力敏銳,萊斯特蘭奇小姐,"他說,聲音平靜,"看來德姆斯特朗至少教會了你看穿表象。"他停頓了一下,看了看納西莎,仿佛在權衡如何回答,"有時,家族關係確實超越了個人喜好。而有時,特定的...請求不能被輕易拒絕,即使我們希望如此。"
"我理解了,"她平靜地說,嘴角微微上揚,"非常感謝你的...勉強接納。"
盧修斯臉上掠過一抹惱怒,但隨即被平淡的麵具取代。"不用感謝。無論如何,你的停留隻是暫時的。"
"說到這個,"德拉科插話,似乎想緩解緊張的氣氛,"如果你需要了解霍格沃茨的情況,我可以告訴你一些基本信息。"他的聲音刻意保持著漠不關心的調子,但眼睛裡閃爍著某種莉拉無法完全解讀的光芒,"畢竟,我們不希望你在第一天就迷路,或者更糟——和錯誤的人交朋友。"
"哦?什麼樣的人算是"錯誤的"呢?"
"波特,"德拉科立刻說,聲音中帶著明顯的厭惡,仿佛這個名字讓他牙痛,"哈利·波特和他那些可悲的跟班——韋斯萊家的窮鬼和那個萬事通格蘭傑。"
"聽起來你對他們有很深的了解,"莉拉故意曲解他的意思,眼中閃爍著惡作劇的光芒,"既然你這麼熟悉他們,我一定要去認識一下。也許我們可以組織一次雙方會麵?"
德拉科的臉漲紅了,像是被人施了一個不太成功的變色咒。"我不是那個意思!"他幾乎是怒吼道,然後意識到父母正在看著,降低了聲音,"我是說他們是霍格沃茨最糟糕的一群人。波特以為自己是什麼大英雄,格蘭傑是個無法忍受的書呆子,而韋斯萊——"他停下來,瞥了一眼父親,謹慎地選擇措辭,"——總之,他們不是適合一個萊斯特蘭奇交往的人。"
"我會記住的,"莉拉說,聲音中帶著明顯的嘲弄,"不過我一向有自己判斷人的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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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標準?"德拉科問道,聲音中帶著真正的好奇,仿佛她剛剛提到了一種聞所未聞的魔法理論。
莉拉對他微微一笑,這次是真誠的。"能讓我感興趣的人通常具備三個特質:足夠的智慧來跟上我的思路,足夠的勇氣來麵對我的壞脾氣,以及——最重要的——"她俯身向前,聲音降低,仿佛在分享一個秘密,"不把自己太當回事。"
德拉科似乎被這個回答噎住了,不確定是該感到被冒犯還是被挑戰。莉拉注意到,當他不擺出那副傲慢姿態時,他其實長得相當英俊——蒼白的膚色、尖銳的輪廓和那雙灰色的眼睛形成了一種獨特的貴族美感,像一幅精心繪製的肖像畫。
可惜他大部分時間都把自己包裹在馬爾福式的傲慢中,她想,那種表情讓他看起來像個便秘的小老頭。
晚餐結束後,盧修斯匆匆離開,聲稱有重要事務需要處理,很可能是想逃離這場令人不適的家庭聚會。納西莎禮貌地詢問莉拉是否需要什麼,然後也優雅地撤退,留下莉拉和德拉科兩人在餐廳,陷入一種奇怪的沉默,就像兩隻正在評估對方危險程度的貓科動物。
"所以,"德拉科最終打破沉默,故作隨意地用叉子戳著盤子裡最後一塊慕斯,"你真的把一個學生送進了醫院?"
莉拉挑起眉毛,有些驚訝於他的直接。"消息傳得真快。誰告訴你的?你父親?"
"他有自己的消息來源,"德拉科含糊地說,眼睛閃爍著,"他提到你在德姆斯特朗"製造了麻煩"。"他停頓了一下,明顯在等待更多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