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拉在一片寂靜中醒來。沒有過渡,沒有浮出水麵的掙紮感,隻是眨眼間從不存在躍入存在。
她站在黑湖邊,但又不完全是黑湖——水麵平靜得不自然,如同被凍結的黑色玻璃,倒映著一輪從未見過的血月和散落的星辰。
我來這裡做什麼?
記憶碎片在她腦海中跳動。禁林。一條小路。她在找波特。然後...然後是什麼?她的思緒像握不住的水,從指縫間流走。
湖邊沒有風,沒有鳥鳴,甚至沒有昆蟲的低語。世界被按下了暫停鍵,隻有她一個人在呼吸。
不。不隻是她。
"你終於醒了。"一個男聲從背後響起。
莉拉轉身,看到一個穿著斯萊特林校袍的年輕男孩——或許十六七歲,英俊得近乎完美,黑發一絲不苟地梳理整齊,領帶緊係,袍子沒有一絲褶皺。
他看起來像是從另一個時代走出來的,帶著一種老式的優雅。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深邃的黑色,像兩口沒有回聲的井。
"你是誰?"莉拉問,聲音在靜謐的湖邊顯得突兀。
男孩沒有著急回答,微笑著看了莉拉一會兒。
"我以為你會認出我。"他輕聲說,"畢竟,我們已經相處了很長時間。"
莉拉困惑地皺眉。她確信自己從未見過這個人,但有種奇怪的熟悉感,就像噩夢中看到的麵孔。
"我叫湯姆。湯姆·裡德爾。"
他走近幾步,動作如同貓科動物般流暢。"你一定感到困惑。這很正常。第一次進入這個意識層麵的人都會如此。"
意識層麵?他在說什麼?
"我在哪兒?"莉拉問,本能地後退一步。那種奇怪的熟悉感變成了警覺。"我應該在找哈利。"
裡德爾的嘴角牽起一個優雅的笑容。
"哈利?哈利·波特?為何如此執著於那個男孩?"他的聲音仿佛天鵝絨裹著冰塊,柔軟卻寒冷,"他有什麼特彆之處?除了一道傷疤。"
莉拉沒有回答。她環視著這個不真實的世界,努力回憶自己是如何來到這裡的。最後的記憶是什麼?禁林...有人在等她...然後呢?
"你很特彆,莉拉。"裡德爾繼續說,聲音如同蛇的低語,悄然滑入她的思緒。
"你內心有種力量,一種罕見的...天賦。但你卻把它埋藏起來,為了什麼?為了被接受?為了友誼?為了...愛?"
"情感是軟弱的,莉拉,它們束縛我們,限製我們,讓我們變得脆弱。你感受過,不是嗎?對家庭的渴望,對歸屬的需求...這些不過是枷鎖,終究會傷害你自己。"
莉拉咬住下唇。這些話語刺痛了她,因為它們觸及了真相。
她確實渴望過家庭,渴望過歸屬,渴望過被愛——即使她從不承認。而這些渴望確實讓她脆弱,讓她受傷。
"力量才是一切,"裡德爾的聲音變得更加誘人,"有了力量,你就能掌控自己的命運。沒有人能傷害你,沒有人能控製你。你將永遠自由。"
自由。這個詞在莉拉腦海中回蕩。自由意味著什麼?擺脫德魯埃拉的陰影?擺脫父母帶來的枷鎖?擺脫馬爾福家族的保護?擺脫...一切?
"莉拉,讓我們聯手,"裡德爾說,手仍然伸著,"我能給你自由,給你力量。這個世界都會是我們的。"
莉拉抬起手,幾乎要觸碰他的指尖。他的提議如此誘人,如此完美。力量,自由,掌控...這不正是她一直想要的嗎?
母親會怎麼做?這個念頭突然閃現。那個她從未真正認識的女人,卻以某種方式定義了她的存在。貝拉特裡克斯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力量,不是嗎?
"你很像她,你知道。"裡德爾輕聲說,仿佛讀懂了她的思想,"但你能成為更好的版本。她隻是追隨,而你...你可以與我並肩。"
莉拉感到一陣眩暈。裡德爾的話語令人頭痛,又讓人著迷。
突然一個聲音從遠處傳來,清晰地刺破這個靜止的世界。
"萊斯特蘭奇!快點起床,你這懶蟲,要睡到開學嗎!"
德拉科的聲音。普通,煩人,帶著那種熟悉的傲慢和不耐煩,卻令她心中湧起一陣溫暖。
"莉拉!那是我的巫師棋!放回去,送我了就是我的!"
另一個片段,另一段記憶。德拉科皺著眉,但眼中帶著笑意的樣子。
裡德爾的表情變了,英俊的麵容上閃過一絲惱怒。"無視它。那隻是記憶的碎片,毫無意義。"
"莉拉...求你了..."
最後這個聲音不同於前兩個。不是記憶,而是現在。真實的,痛苦的,絕望的德拉科。
記憶碎片突然閃回——禁林中的彼得·佩迪魯,一個儀式,她手上的切口,流淌的血液,然後是一種古老、冰冷的存在占據她的意識...
她猛地後退,瞪大眼睛看著裡德爾。"是你,"她低語,"在我體內的是你。"
裡德爾的麵容扭曲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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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完全是我,"他恢複了平靜,"而是我的一部分。我們注定在一起,莉拉。你是為我而生的。"
"不。"莉拉堅定地說,雖然她不確定自己在拒絕什麼。事實?命運?還是他提供的道路?
"…法國的玫瑰比莊園裡的更好。還有陽光,海灘…莉拉…我帶你去看更好的…"
德拉科的聲音再次傳來,這次更加清晰,像是從湖麵傳來的,仿佛穿透了兩個世界之間的屏障。
莉拉轉身,看向那麵黑色的鏡子。
"彆,"裡德爾警告道,聲音不再溫和,"彆看。"
但莉拉已經走到湖邊。水麵如同一麵真正的鏡子,但倒映的不是天空和她自己,而是一個完全不同的場景。
黑湖邊,德拉科跪在地上,被某種力量束縛;哈利·波特倒在不遠處,麵對著數十個漂浮的黑影;小天狼星·布萊克躺在血泊中,幾乎不省人事。
這是什麼?
"幻象,"裡德爾冷冷地說,"欺騙。彆被情感蒙蔽,莉拉。力量才是真相。"
"我要走了,"她對裡德爾說,"我要去找德拉科。"
"你逃不掉的,"裡德爾的聲音第一次失去了優雅的克製,帶上一絲鋒利的憤怒。"你屬於我,你體內流淌的是我的血。你的存在本身就是為了服務於我的回歸。"
莉拉搖頭,感到一陣惡心。
"我誰都不屬於。"她說,聲音因憤怒而顫抖,"我是莉拉·萊斯特蘭奇。我隻屬於我自己。"
她轉身,毫不猶豫地踏入黑湖。冰冷的水麵像玻璃一樣碎裂,黑暗將她吞沒。冰冷刺骨,但她沒有停下。
湖水漫過她的膝蓋,她的腰,她的肩膀。在完全沉入之前,她聽到裡德爾最後的話語:
"我們很快會再見麵,莉拉...非常快..."
黑暗中,德拉科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像一盞燈,指引她穿過虛無。
莉拉向那聲音墜去,感受到靈魂被扯回肉體的劇痛。
是德拉科。她得回去。不是為了什麼崇高的理由,不是因為她是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