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拉走到他麵前，在他床沿上坐了下來。
"那不是你的錯，"她說。
"不是我的錯？"他嘶啞著喉嚨，抬高了聲音，"莉拉，你沒聽見鄧布利多說什麼嗎？
"他是個好人，忠誠，善良，正直……而我呢？我就是那個把他推向地獄的凶手！"
"如果不是我，他根本就不會死！他會拿到獎杯，會成為霍格沃茨的英雄，會和達芙妮一起回家過暑假！"
他的情緒激動起來，那雙灰色的眼睛裡終於有了一點生氣，儘管那是被濃重的自我厭惡所點燃的。
"而我呢？我做了什麼？我困住了你，我把波特送到了那個瘋子麵前，我眼睜睜地看著一個無辜的人，因為我的愚蠢而死掉！
"我就是個凶手，莉拉！一個懦弱的、卑鄙的、滿手鮮血的凶手！"
德拉科突然猛的站起來，像個瘋子一樣，用力抓住自己的頭發。
"那你現在是想怎麼樣呢？德拉科·馬爾福？"莉拉看著他，"在這裡自怨自艾？覺得對不起所有人？
"還是打算明天跑到鄧布利多麵前，告訴他全部的真相，然後像個英雄一樣，被送進阿茲卡班，去跟你那瘋子姨媽作伴？"
"我——"
"你沒有資格這麼做。"莉拉打斷了他，每一個字都像釘子一樣，"你以為塞德裡克的死，是你一個人的錯嗎？
"你以為你現在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就算是對他的贖罪了嗎？"
"聽著，德拉科，"莉拉走到他麵前，伸出手，強迫他直視著自己的眼睛，"看著我。"
德拉科的目光閃躲著，但最終，還是落在了她此刻異常平靜的眼眸裡。
"你沒有殺他。那個咒語不是你念出來的。"莉拉的聲音很輕，但每一個字都很清晰，"在那個時候，還想著要救他。"
"你甚至想用昏迷咒把他弄暈，讓他遠離危險。"
德拉科的嘴唇顫抖著，似乎想反駁什麼。
"我看到了，德拉科。通過哈利的眼睛。我看到了你做的每一個選擇。"莉拉繼續說，"在那個瞬間，你想的不是完成任務，不是取悅那個怪物。
"你想的是，不能再有一個無辜的人死掉。那是一個愚蠢的、不計後果的決定。"
"但那——"
"如果真的要找一個為塞德裡克的死負責的人，"莉拉的聲音裡終於帶上一點溫度，"那個人不是你，不是我，是那個策劃了一切的、躲在幕後的、真正的凶手。"
她沒有說出伏地魔的名字。但他們都知道，她說的是誰。
德拉科看著她，那雙灰色的眼睛裡，漸漸地湧上了一層水光。
"……可是……他死了……"他的聲音裡帶上了無法抑製的哽咽，"……達芙妮……她……"
"我知道，"莉拉打斷了他，"我知道達芙妮很難過。我們都很難過。"
"但德拉科，我們現在沒有時間去沉浸在悲傷和自責裡。我們沒有這個資格。"
她握住他的手，那隻手依然冰冷，但已經不再顫抖了。
"他回來了。那個怪物回來了。而你，"她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你的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你但凡行差踏錯一步，我們兩個，還有你的父母，就都完了。"
德拉科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恐懼，那種被他用藥劑強行壓下去的、最原始的恐懼，再次像藤蔓一樣，纏住了他的心臟。
"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莉拉……"他癱坐在地上，終於說出了這句話，那聲音裡充滿了迷茫和無助，"他讓我監視波特……他讓我把波特的一舉一動都告訴他……我做不到……我……"
"我知道你做不到，"莉拉說，"所以，這件事，我們一起做。"
德拉科猛地抬起頭，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從今天起，"莉拉的聲音不大，但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們之間，不能再有任何秘密。"
"你聽到的每一個指令，你被要求的每一件事，你心裡的每一個想法，無論好的壞的，聰明的愚蠢的，你都必須第一時間告訴我。一個字都不能漏。"
"這太危險了，"德拉科下意識地反駁，"他會知道的……他能看穿一切……如果他發現你也……"
"他不會發現。"莉拉的神情冷靜得可怕，"因為從現在起，你的大腦，不再屬於你自己。它也屬於我。
"這個暑假，你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做。你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待在我身邊，然後，拚儘全力地，練習大腦封閉術。
"我會教你。斯內普教了我很多。我會把我知道的一切，都教給你。直到你的大腦，變成一座連他都無法攻破的堡壘。"
德拉科看著她，看著她那雙在昏暗的光線下，亮得驚人的眼睛。
他感覺自己那顆已經沉入冰海的心，似乎又重新開始跳動了。
有那麼一個瞬間，他覺得眼前的莉拉，和那個在墓地裡高高在上的、不可一世的黑魔王，似乎有某種相似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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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那麼的強大，那麼的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