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彎腰撿起那枚徽章,厭惡地用指尖捏著,仿佛那是什麼不潔之物。緊接著,整個電話亭開始劇烈地震動,緩緩沉入地下。
這感覺……就像被一頭巨大的、消化不良的蠕蟲吞了下去。他麵無表情地想。
電話亭最終停在了一個寬敞的大廳裡。魔法部大廳。他以前和父親來過幾次,但從未在大清早的時候。
高高的、孔雀藍色的天花板上鑲嵌著變幻的金色符號,烏黑光亮的木質地板上,巫師們行色匆匆,像一群被驚擾的螞蟻。數百架紙飛機——部門間的備忘錄——在他們頭頂盤旋飛舞,像一群幽靈般的白色蝙蝠。
他穿著那身剪裁合體的黑色長袍,鉑金色的頭發在昏暗的燈光下格外顯眼。他一出現,立刻吸引了不少目光。
"那是……馬爾福家的孩子?"
"他來這兒乾什麼?這麼早。"
他走過安檢處,一個麵無表情的巫師用一根細長的金色長杆在他身上掃了一遍。
"魔杖,"那巫師頭也不抬地說。
德拉科將他的山楂木魔杖遞了過去。那巫師把它放在一個黃銅儀器上,儀器立刻吐出了一小條羊皮紙。
"十英寸,山楂木,獨角獸毛。對嗎?"
德拉科點了點頭,從他手中取回魔杖。他能感覺到周圍投來的目光。
他知道,現在他正處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之下,他必須表現得完美無缺——一個關心時事、並且對"大難不死的男孩"的命運抱有"合理好奇心"的、無可挑剔的純血統繼承人。
穿過金色的大門,來到魔法之泉前。那群雕像——巫師、女巫、馬人、妖精和家養小精靈——以一種虛偽的和諧姿態抬頭仰望著,金色的水花在空中飛濺。
他徑直走向電梯,門打開時,裡麵已經擠滿了人。一個穿著品紅色長袍、臉上長滿雀斑的女巫看到他,驚訝地捂住了嘴。德拉科沒理會她,目光越過眾人,落在了電梯後方一個穿著深藍色天鵝絨長袍的老巫師身上。
提貝盧斯·奧格登。他認出了他。威森加摩的元老之一,以固執和遵循傳統著稱。
德拉科擠了過去。
"早上好,奧格登先生。"他禮貌地說。
"哦,是馬爾福家的孩子。"奧格登看了他一眼,"你來這裡做什麼?"
"和您一樣,先生。來見證曆史,"德拉科微笑著說,"我隻是覺得,無論結果如何,審判一個霍格沃茨的學生,總是一件……令人遺憾的事。我相信,威森加摩會給出一個最公正的裁決。"
他特意在"公正"這個詞上加重了語氣。奧格登若有所思地哼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電梯在法律執行司所在的第二層停了下來。德拉科走了出去,唐克斯的身影在走廊儘頭的一個盆栽後麵一閃而過。他假裝沒看見,徑直走向那些掛著黃銅名牌的辦公室。他知道他要找的人在這個時間點通常會在這裡出現。
德拉科在走廊裡堵住了他——一個名叫卡德摩斯·諾特的老家夥,西奧多的遠房叔公,以刻板和守舊著稱。
"諾特先生,"他禮貌地打了聲招呼。
老諾特顯然對他父親盧修斯頗有微詞,談話進行得並不順利。他固執地認為,任何對魔法部現有決定的挑戰,都是對秩序的破壞。
"福吉部長代表的是魔法部的意誌,"他固執地說,"而魔法部的意誌,就是我們所有純血統家族必須維護的意誌。"
"即使那是一個愚蠢的、會給我們帶來麻煩的意誌?"德拉科反問。
老諾特的臉色微微變了。
"我隻是覺得,您馬上就要退休,開啟新的生活了,"德拉科微笑著,"如果波特因為這場審判而被開除,任何投讚成票的人,就是公然和鄧布利多開戰,而這件事無論如何都會給您帶來麻煩,所以我的建議是,棄權。"
"當然,純粹為了您的利益著想。"德拉科的笑容無懈可擊。
老諾特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沉默了很久,最終含糊地嘟囔了一句"我會考慮的",然後便匆匆離開了。
最後一個目標是埃菲亞斯·多吉,鄧布利多的老朋友。找到他時,德拉科隻是簡單地對他說:"我希望您能確保這次聽證會符合所有的法律程序,多吉先生。我相信,您是威森加摩裡唯一一個公平公正的人。"
多吉激動地握住德拉科的手,表示絕不會讓他失望。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信使長袍的年輕巫師匆匆跑了過來,遞給多吉一封用魔法部內部印信封好的信。
多吉拆開信,迅速地看了一眼,臉上的表情立刻變得困惑。
"奇怪,"他說,"聽證會臨時改了地方?還有時間……提前到了八點?這就在十分鐘後了!地點也改了,在……在舊的十號審判庭。"
"你看看,簡直不可理喻!"他把那張羊皮紙遞給了德拉科。上麵用潦草的字跡寫著,由於"安全考量",哈利·波特的聽證會將從原定的九點、在阿米莉亞·博恩斯的辦公室,改為八點,在位於地下的第十審判室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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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審判室。
那個地方,在魔法史的書裡有記載。那是第一次戰爭期間,用來審判最凶惡的食死徒的地方。一個四麵都是石牆、連窗戶都沒有的地下囚籠。
德拉科的大腦飛速運轉。他們提前了時間,更換了地點。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陰謀,目的就是讓哈利·波特在沒有任何支持、甚至可能沒有辯護人的情況下,被迅速地定罪、開除、折斷魔杖。
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遵守規則。他們直接掀了棋盤。一個完美的官僚主義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