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與坩堝"旅店的房間聞起來像陳年啤酒和灰塵。一扇臟窗戶提供著微弱的光線，勉強照亮了空中漂浮的塵埃。
莉拉坐在房間裡唯一一把還算完整的椅子上，手裡捧著一本三流巫師小說，指甲百無聊賴地刮著木桌上不知哪個年代留下的蠟跡。
房間的另一頭，萊姆斯·盧平攥著一份《預言家日報》來回踱步。他身上的長袍洗得發白，手腕處的布料已經磨損，露出下麵蒼白的皮膚。
"盧平教授，"莉拉終於開口，打破了凝固的沉默，"那麼，你這一年都在做什麼？"
盧平停下腳步轉過身，臉上擠出一個苦笑。
"應聘，"他說，"或者說，試著應聘。"
"那麼我猜......不太順利？"
"對於我這樣的人來說，大部分門都是關著的，"盧平聳了聳肩，苦笑了一下，"所以我隻能打些零工——翻譯古代魔文啦，修理被詛咒的家具啦，諸如此類。那些不會有背景調查的工作。"
他停頓了一下，聲音帶著自嘲，"不過倒也不算太糟，至少能讓我有個住處，還有錢買巧克力。"
莉拉合上書，把它扔到一邊。"我以為鄧布利多會給你安排點什麼。"
"他有他自己的難處，莉拉，"盧平避開她的目光，"但更多的，我不能被魔法部注意。我這張臉在很多地方都太顯眼了。"
"所以你就隻能去做那些......剛畢業的學生都不願意去做的工作？"莉拉問，"即使你可能是這一代巫師裡，對黑魔法防禦術理解最透徹的人之一？"
她的聲音變得尖銳，"一個能夠教會哈利·波特守護神咒的英雄，現在隻能靠翻譯古籍和修理被施了惡咒的家具為生？"
盧平的臉色微微變了，他重新看向那扇肮臟的窗戶。
"這個世界對我們這樣的人，向來不怎麼友好，"他低聲說，"有時候，才華並不能決定什麼。"
"那什麼能決定？"莉拉追問，"是鄧布利多嗎？他決定了你的價值？他決定了你應該過什麼樣的生活？"
盧平沒有回答。
"你為什麼這麼信任鄧布利多？"她又問，"如果我沒猜錯，你們都在為他工作，昨天那些人，也許還有更多人。"
盧平沉默了片刻。他把那份報紙疊好放在桌上：
"因為，在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在我被......在我被那個東西咬了之後，所有人都認為我完了。他們覺得我應該被關起來，或者更糟。隻有鄧布利多，他給了我一個機會。他讓我進了霍格沃茨。"
他的聲音很平靜，像是在講述一個與自己無關的故事。
"在這個世界上，萊姆斯·盧平可以是個怪物，可以是個危險分子，但在阿不思·鄧布利多眼裡，我首先是個學生，一個值得被教育的孩子。"
"他給了我一段......正常的人生。是他相信，我可以控製自己，可以成為一個有用的人。所以，是的，我信任他。無條件地信任他。"
"真感人，"莉拉輕聲說，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指尖。"用才華換取一個被正常看待的機會。聽起來像是一筆還算公平的交易。"
莉拉想，盧平要用他的一生去償還鄧布利多的一份善意。鄧布利多的高明之處就在於此——他從不施舍，他隻給予"機會"。而一個機會，有時候比一百萬金加隆更能收買人心。
"那麼現在，盧平教授，"莉拉問道，"你找到用武之地了嗎？"
盧平的臉色沉了下來，表情變得複雜難辨。
就在這時房間的門被推開。德拉科走了進來，看起來糟透了，鉑金色的頭發亂糟糟地貼在額頭上。他沒有看盧平，而是徑直走到椅子旁邊，握住莉拉的手。
"結束了，"他言簡意賅地說，"無罪。他們拿他沒辦法。"
莉拉感覺到自己一直緊繃的神經，在那一刻終於放鬆了下來。她反手握住德拉科的手指。
盧平如釋重負地長出一口氣，身體靠在牆上，"哦，謝天謝地......"
"既然戲演完了，我們是不是可以走了？"莉拉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擺。
盧平沉默地看了看他們，"是的，你們可以走了，"他停頓了一下，清了清嗓子。"無論如何......這次，替所有人......謝謝你們。謝謝你，馬爾福先生。"
"彆把我們扯在一起，盧平教授。"德拉科冷冰冰地打斷了他，"我們做這件事，有我們自己的考量。這跟波特，跟你們所有人都毫無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