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釜酒吧裡一如既往的嘈雜。德拉科麵無表情地穿過人群,莉拉跟著他走到壁爐前。他從壁爐架上的一個陶罐裡抓了一把飛路粉,看也沒看就扔進了火焰裡。綠色的火焰猛地竄了起來,發出轟的一聲。
"馬爾福莊園!"德拉科清晰地喊道,然後毫不猶豫地邁了進去。
莉拉緊隨其後。一陣熟悉的天旋地轉後,她又站在了馬爾福莊園那間巨大得有些嚇人的會客廳裡。
德拉科一言不發地朝樓上走去。他一邊走,一邊粗暴地扯下脖子上的黑色領帶,隨手扔在了地上。那件厚重悶熱的巫師袍也被他煩躁地脫下來,扔在了樓梯的扶手上。
家養小精靈汀淇像個儘職的小幽靈,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後,彎腰撿起那條領帶,又小心翼翼地把袍子從扶手上取下來,疊得整整齊齊地抱在懷裡。
"這裡熱得像個火爐!"德拉科對著空無一人的樓梯間大聲抱怨,"快去!施幾個降溫咒!你們是想讓這個家變成烤箱嗎?"
"是,德拉科少爺。"汀淇用她那尖細的聲音回答,然後立刻消失了。
莉拉跟在他身後,他飛快地解開襯衫上麵的幾顆扣子,看起來像是剛打完一場筋疲力儘的仗。
走到德拉科的房間門口,他一腳踢開門,門板重重撞在牆上,發出巨大的聲響。汀淇很快又出現了,手裡端著一個銀質托盤,上麵放著一杯盛滿了冰塊的檸檬茶。她把托盤放在德拉科床頭的櫃子上,然後又一次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德拉科拿起那杯冰茶一口氣喝了下去,然後把空杯子重重地放在櫃子上,他轉過身徑直將她拉到床邊,自己先倒了下去,將她也拽到了床上。
莉拉猝不及防,整個人都倒向了他。德拉科順勢收緊手臂,將她蠻橫地圈在懷裡。他的臉埋在她的頸窩裡,鉑金色的頭發蹭得她有些癢。
房間裡綠色的天鵝絨窗簾緊閉著,將正午刺眼的陽光隔絕在外,他身上雪鬆和薄荷的香氣包圍著莉拉。
"我快累死了……"德拉科閉著眼睛,他的聲音悶悶的,"你交代的事情,我都辦完了。一件不差。"
"如果不是為了你,我才懶得管波特那個蠢貨的死活。在那種惡心的地方待了那麼久……見那些愚蠢的人……我發誓,我這輩子都沒這麼辛苦過。"
莉拉任由他抱著。她能感覺到透過薄薄襯衫傳來的體溫。他的心跳有些快,沉穩而有力地敲擊著她的胸口。
"那你感覺好嗎?"她的聲音很輕,"我是說,利用你自己的力量,去扭轉局麵,去操縱那些自以為是的大人物。"
德拉科沉默了幾秒鐘。他動了動,將臉從她的頸窩裡抬起來。
"好,"他承認,"說實話,非常好。當我看到沃普爾那個老家夥對我感恩戴德,看到福吉像信任他親兒子一樣信任我的時候,感覺就像……就像我才是那個該死的魔法部部長。就像整個世界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他停頓了一下,臉上的亢奮迅速褪去。
"但也很糟糕,"他補充道,聲音低了下去,"那感覺太臟了。每說一句話都要在腦子裡轉三個彎。"
"每對一個人撒謊,說違心的話。我討厭他們看我的眼神,那種夾雜著畏懼和鄙夷的眼神。我討厭我自己。我討厭波特。我討厭鄧布利多。我討厭這一切。"
"梅林啊,"他抱怨道,"我真想安安穩穩地待在莊園裡,或者回霍格沃茨,每天的任務就是想辦法在魁地奇球場上贏過波特那個白癡。"
"戰爭已經開始了,德拉科,現在不是抱怨的時候。"
"但我不想再乾了,莉拉。一次都不想了。"
"你必須做,"莉拉平靜地回答,"而且,你以後要做很多很多次。直到我們不再需要這麼做為止。"
"為什麼?"德拉科的聲音裡透出明顯的不滿,"我以為我們說好了,那是為了保住波特。現在他安全了,不是嗎?"
"那隻是第一步。"
"我不喜歡被人強迫著做我不喜歡的事,"德拉科皺著眉頭,"我討厭假笑,討厭奉承那些我打心眼兒裡瞧不起的蠢貨。"
"我聽見了。"
"那你為什麼還要逼我?"
"沒人喜歡,德拉科,"莉拉回答,"但現在,這是對我們最有利的選擇。你證明了你的價值,你的姓氏在某些時候,比十個咒語還有用。我們得利用這一點。"
"對我們最有利?"德拉科重複著這句話,聲音諷刺,"你說的"我們",指的是你和我,還是也包括波特?"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莉拉有些煩躁。
"我當然知道!"德拉科的聲音提高了一些,"我知道的是,昨天晚上,我像個罪犯一樣被人用魔杖指著,那個女瘋子和穆迪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我下一秒就要掏出魔杖殺了他們一樣!"
他越說越激動,蒼白的臉頰上泛起了一層薄紅。
"那隻是立場不同而已,"莉拉說,"穆迪和唐克斯都是傲羅,他們的工作就是懷疑一切。而你姓馬爾福,你的父親是前食死徒。他們那樣看你才是正常的。如果他們對你笑臉相迎,那才說明他們是蠢貨,或者他們在計劃著什麼更糟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