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的呼吸灼熱。那不是一個吻,更像是在確認所有權,每一次輾轉都帶著懲罰的意味。他的牙齒磕碰到了她的嘴唇,帶來一陣細微的痛感。
他瘋了。莉拉能感覺到德拉科箍著自己手腕的力道大得驚人,幾乎要將骨頭捏碎。她被他的體溫和強烈的情緒包裹著,像被困在風暴中心的蝴蝶。
他喘息著,額頭抵著她的,灰色的眼睛在昏暗中像兩簇燃燒的火焰。
"你感覺到了嗎?"他的聲音帶著哭腔,含糊不清地控訴著,"你是不是一點都不在乎我,不在乎我為你做了什麼…"
"怎樣才叫在乎?"莉拉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她努力讓語氣聽起來平靜。
"我為你製定計劃,我確保你安全,我把我們兩個人的未來都押了上去。你到底需要什麼?"
她真的不明白。在她看來,這一切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在活下去這個最高目標麵前,所有個人的情緒和感受,都應該是可以被暫時擱置的奢侈品。
關心他?她的關心就是讓他活著,讓他好好地、有尊嚴地活著。還有比這更重要的關心嗎?
"我需要什麼?"德拉科猛地抬起頭。他的動作停了下來。
"我以前想要的很簡單,"他自嘲地笑了一下,"我想要你隻看著我,我想要你彆再跟波特那個白癡眉來眼去,我想要你承認我是你的男朋友。"
他鬆開了她的手腕,但身體依然壓著她。他用顫抖的手指輕輕撫過她的臉頰。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他的聲音低了下去,"你以前不是這樣的,莉拉。在希臘的時候……在天文塔的時候。"
"從三強爭霸賽開始,到那個該死的迷宮,還是……還是從那個人回來之後?你變了,一切都變了。"
莉拉的心像是被刺了一下。沒錯,世界都變了。那個隨時能要了我們命的瘋子回來了。每一天都像是走在鋼絲上,腳下是萬丈深淵。
擁抱,親吻,臉紅……那些東西能讓你在鑽心咒下少痛一秒鐘嗎?能讓伏地魔在決定要不要殺死你的時候,多一絲猶豫嗎?
不能。
隻有力量可以。隻有權力,和絕對的、冷酷的理智可以。
"德拉科,"她耐著性子,試圖讓他明白,"我們沒有時間了。你明白嗎?我們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我們必須……長大。"
"長大?"德拉科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長大就是變成你這樣嗎?變成一塊沒有感情的石頭?為了你的計劃,可以利用一切,包括你自己,也包括我?"
"夠了,德拉科,"莉拉煩躁地說,"如果你還想活著見到明年的聖誕節,你最好學會適應這種生活!"
"我不想!"他突然大吼道,積壓的所有情緒在這一刻徹底引爆,"我寧願像個傻瓜一樣,每天隻想著怎麼在魔藥課上捉弄波特,隻想著怎麼讓你在魁地奇球場上多看我一眼!我寧願回到那個時候!我恨現在!我恨這一切!"
他的吼聲在安靜的房間裡回蕩。
"一切當然都變了!"她的聲音陡然變得尖銳起來,"你忘了嗎,德拉科?你是不是真的忘記了?塞德裡克·迪戈裡!他就死在我的麵前!難道你以為我們現在是在過什麼愉快的暑假嗎?"
她用力推開他,終於從他的禁錮中掙脫出來,坐起身。房間裡昏暗的光線讓她覺得透不過氣,一股無名火在她胸中燃燒。
"你暑假裡扮演的那個"玩世不恭的繼承人",是不是連你自己都騙過去了?"
"你是不是忘了,還有一個人,一個黑魔王,在等著你去執行"監視波特"的任務?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學不會大腦封閉術,如果你被他看穿了腦子裡所有的想法,我們兩個,還有你的父母,會有什麼下場?"
話一出口,莉拉就後悔了。她看到德拉科的身體明顯地僵住,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乾二淨。他眼中的傷心變成了更深的東西——一種空洞的絕望。
他沒有再看她。
德拉科慢慢地從床上站起來,踉蹌地走向窗邊。他轉過身背對著她,肩膀顫抖著。莉拉看不到他的臉,但她知道他在哭。
房間裡靜得可怕,隻能聽到他細微的抽噎聲。
臥室的門被輕輕敲響,家養小精靈皮姆西小小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它手裡端著一套熨燙平整的禮服。
"少爺……"皮姆西怯生生地開口。
"滾出去!"德拉科沒有回頭,聲音嘶啞地吼道。
皮姆西嚇得渾身一抖,手裡的衣服差點掉在地上。
"可是,少爺……主人和夫人已經回來了……他們吩咐……讓您和萊斯特蘭奇小姐一會兒下樓用晚餐……"
莉拉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看著德拉科單薄的背影,一種尖銳的內疚感穿透了她。
"我知道了,皮姆西。"莉拉疲憊地說,"你把衣服放在那兒,然後出去吧。"
皮姆西如蒙大赦,飛快地將衣服放在一張空椅子上,然後幾乎是逃也似地消失了,順手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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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又恢複了令人窒息的安靜。看著他那個孤單而脆弱的背影,莉拉的心裡突然泛起一種陌生的情緒。內疚。
她怎麼能那麼說?她怎麼能在他最脆弱的時候,用最殘忍的現實去刺傷他?他才十五歲,他經曆了那麼多……
他親眼目睹了伏地魔的殘暴,親身承受了鑽心咒的痛苦,他所有的恐懼和掙紮都是真實的。
而她卻用最冷酷的邏輯,將他的痛苦定義為"軟弱"和"不清醒"。
她知道他為了表現得若無其事,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可那是事實。因為在生存麵前,所有脆弱的情感都是不合時宜的奢侈品。她必須讓他認清這一點,無論過程有多麼殘忍。
但是,看著他現在這個樣子,她又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
她慢慢地從床上下來,光著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一步一步地朝他走過去。空氣中還彌漫著他身上殘留的冷香。她走到他身後,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從背後輕輕地抱住了他。
他的身體很燙,而且在不停地顫抖。
"德拉科……"她把臉貼在他的後背上,聲音放得很輕,"我……"
她想說"對不起",但這個詞卡在喉嚨裡,怎麼也說不出來。
然而她的話還沒說完,德拉科就掙脫了她的懷抱。莉拉的手僵在半空中,然後無力地垂下。
他沒有回頭看她,也沒有說話。他快步走進了與臥室相連的盥洗室,"砰"的一聲重重地關上了門。很快,裡麵傳來了清晰的水流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