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的最後一天,陽光不再像盛夏時那樣咄咄逼人。它斜斜地穿過馬爾福莊園高大的窗戶,在地板上投下不同形狀的金色光斑。
莉拉坐在自己房間的窗台上,腿蜷縮著,手裡拿著一封信。這封信來自達芙妮·格林格拉斯,是整個夏天裡唯一一封回信。
整個夏天,她給達芙妮寫了無數封信,全都石沉大海。莉拉讓德拉科去打聽過格林格拉斯家的消息,但得到的回應隻是他們一家人去了國外旅行,歸期未定。
她幾乎以為塞德裡克·迪戈裡的死,像一道無法逾越的峽灣,將她們永遠地隔開了。現在,這封信終於從遙遠的北方姍姍來遲。
達芙妮的字跡一如既往的整潔:
"莉拉:
抱歉這麼久才回信。我們在挪威的卑爾根——一個據說一年365天都在下雨的城市。不過今天運氣不錯,居然是晴天。這裡的空氣冷得像冰一樣,但很乾淨。陽光照在峽灣上,海水藍得嚇人。
我們去了好多地方,看了好多風景。說實話,我一直試著讓自己沉浸在那些美景裡,但我知道我隻是在打發時間罷了。
我還是會夢到他。幾乎每個晚上都是。有時候在霍格沃茨的走廊裡,有時候在三把掃帚酒吧。他會笑著遞給我一杯黃油啤酒,泡沫粘在嘴唇上,然後問我怎麼不開心。夢裡的我從來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一直在想那些日子。想他笑起來的樣子,想聖誕舞會上他踩到我腳時那副窘樣,想他在迷宮入口回頭看我時眼裡的光——他那麼期待未來。
有段時間我真的覺得活著就是個笑話。像是對我們這些留下來的人的懲罰。我恨太陽還是照常升起,恨那些人還在慶祝"勝利",恨所有還能笑、還能愛、還對明天抱希望的人。
我甚至恨過你和德拉科。因為你們還活著。我知道這很可怕,對不起。
直到幾天前,我們在一個小漁村看到了當地人的葬禮。他們把死者放在一條小船上,鋪滿鮮花,推向大海,然後用燃燒的箭點燃它。火焰在海麵上升起,像落日一樣。
我問向導為什麼這樣做。他說這是把靈魂送回大海,也是提醒活著的人——光還在,生命還在繼續。
那一刻我好像明白了什麼。莉拉,也許我們沒法原諒殺死他的人,永遠不能。但我們得替他好好活著,對不對?
塞德裡克那麼熱愛生活,他肯定不希望我變成一個整天哭哭啼啼的幽靈。
我在努力不去想複仇的事了。不是忘記,而是把這些放在心裡更深的地方。我們還有很多路要走,還有很多明天等著我們。
我感覺好多了。真的。迫不及待在霍格沃茨見到你,我們肯定有一大堆話要說。
永遠愛你的,
達芙妮
p.s.如果德拉科還在為那件事內疚,告訴他彆傻了。塞德裡克絕不會怪他。"
莉拉讀完最後一句,坐在那裡,任由午後的陽光溫暖地包裹著她。她用指尖將信紙上的折痕一遍又一遍地撫平。
她將信紙仔細折好,放進床頭櫃上一個雕花的銀色小盒子裡。那個盒子裡還放著德拉科送給她的星星手鏈,以及他那封寫得亂七八糟、卻又無比真誠的聖誕節信件。
她剛關上盒子,便聽到窗外傳來少年們無所顧忌的歡笑與喊叫,那聲音透著肆意和灑脫,仿佛生命無限漫長,青春無儘綿延。
莉拉走到窗邊,推開厚重的玻璃窗。一股夾雜著青草和陽光味道的風湧了進來。莊園的魁地奇球場上,三個身影正在空中追逐著。
布雷斯·紮比尼最近一直在加勒比海附近的小島嶼上度假,皮膚曬成了蜂蜜色。西奧多·諾特還是一如既往的蒼白,像沉靜的古希臘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