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李姐。”陸芊芊應了一聲,脫下濕漉漉的手套,擦乾了手。
給行動不便的老人送餐,之前李姐就帶她去過。
比起在後廚悶頭乾活,她其實更喜歡這份工作,至少,可以短暫地離開這片油煙之地。
她和李姐一起,將打包好的保溫飯盒一一裝上那輛半舊的電動三輪車,朝著幸福裡小區駛去。
幸福裡,一個聽起來充滿溫情的名字,現實卻是京州最老舊的幾個社區之一。
這裡的樓房大多建於上世紀八十年代,牆皮斑駁脫落,樓道裡堆滿了雜物,空氣中常年飄散著一股陰暗潮濕的黴味,與陸家莊園那四季恒溫、空氣中都飄著淡雅花香的環境,恍如兩個世界。
陸芊芊提著兩個沉甸甸的保溫飯盒,跟在李姐身後,熟門熟路地爬上了一棟沒有電梯的居民樓的五樓。
“咚咚咚。”
“誰呀?”門內傳來一個蒼老而虛弱的聲音。
“陳大爺,社區食堂的,給您送飯來了。”李姐高聲應道。
門被緩緩拉開一條縫,一張布滿皺紋的臉探了出來。看到是李姐,陳大爺渾濁的眼睛裡露出一絲笑意:
“是小李啊,快請進,快請進。”
陸芊芊跟著走進屋子,一股濃重的中藥味撲麵而來。
房間很小,陳設簡陋,唯一算得上電器的,隻有一台老舊的十四寸電視機。
一個麵容愁苦的中年婦女正坐在床邊,拿著毛巾給躺在床上的另一位老人擦拭身體,看到他們進來,也隻是疲憊地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趙大姐,又來看你家老張了?”李姐將飯盒放在桌上,熟稔地問道。
“是啊。”被稱為“趙大姐”的女人歎了口氣,眼圈瞬間就紅了,
“他不放心,我也不放心啊。你說這叫什麼事兒,好端端的一個人,就這麼廢了。”
陸芊芊將另一個飯盒也放下,好奇地看了一眼床上那位形容枯槁的老人。
他雙眼緊閉,胸口微弱地起伏著,似乎正陷入昏睡。
陳大爺接過飯盒,也跟著歎氣:
“盛天地產那幫天殺的,太不是東西了!把人害成這樣,連醫藥費都不肯賠,還有沒有王法了!”
“盛天地產?”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陸芊芊的心猛地一跳。大哥前幾天似乎和林遠特助提起過這個公司。
她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過去。
趙大姐仿佛找到了一個宣泄的出口,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開始斷斷續續地哭訴起來。
“我家老張,給盛天地產的樓盤乾活,當了一輩子瓦工,手藝是出了名的好。三個月前,就因為工地的腳手架不合規,他從三樓摔了下來,下半輩子都得在床上過了……”
“我們去找盛天地產,他們嘴上說得好聽,說什麼一定會負責。可一轉頭,就拿出份合同,說我家老張不是他們的正式員工,是跟一個什麼勞務公司簽的合同,讓他們去找勞務公司。可那家勞務公司,就是個皮包公司,出事之後,人早就跑沒影了!”
“我們去告,可我們這種普通老百姓,哪鬥得過人家家大業大的上市公司?他們請了京州最好的律師團,光是打官司拖都把我們拖死了。”
趙大姐的聲音裡充滿了絕望和無助,每一個字都像一根針,紮在陸芊芊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