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遠默默地關上車門,在原地目送著賓利平穩地彙入車流,直至消失在夜色中,才轉身走向莊園的停車場,處理後續事宜。
老陸今晚……很不一樣。
林遠在心裡默默地想。
車內,高級音響流淌著舒緩的古典樂,將車廂與外界的喧囂徹底隔絕,形成一個私密而安逸的空間。
墨清漓側頭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流光溢彩,城市的霓虹在她清冷的眼眸中,化作一片片斑斕的光斑。
良久,她才收回目光,看向身邊專注開車的男人。
他的側臉輪廓分明,下頜線緊致而淩厲,握著方向盤的手指骨節清晰,沉穩有力。
那身被酒液玷汙的昂貴西裝,非但沒有讓他顯得狼狽,反而為他平添了幾分野性的不羈。
“為什麼?”她忽然開口,聲音在靜謐的車廂裡顯得格外清晰。
“嗯?”陸沉淵目視前方,發出一聲疑問的鼻音。
“為什麼要幫我?又為什麼要帶我離開?”墨清漓問得很直接。
她不相信一見鐘情,更不相信無緣無故的善意。
在她的世界裡,一切行為背後,都有其邏輯和動機。
陸沉淵轉動方向盤,車子平穩地駛上通往西山的山路。
他沉默了片刻,才淡淡地開口:“你的生日,不應該被那樣毀掉。”
這是一個聽起來很“紳士”,卻又有些答非所問的答案。
墨清漓好看的眉毛微微挑起,顯然對這個答案並不完全滿意。
陸沉淵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審視,補充道:
“而且,我那身西裝是高定,很難打理。與其留在那裡聽他們兄妹倆哭嚎,不如早點脫身。”
這個理由,多了幾分煙火氣,也多了幾分真實。
墨清漓被他這種一本正經的“功利”說法逗得唇角微彎,那抹清冷的弧度,終於染上了一絲真正的笑意。
“那……多謝陸總的西裝,替我擋了災。”她半開玩笑地說道。
“不客氣。”陸沉淵的語氣依舊平淡,
“就當是我提前送出善意,將來我大概還要和墨總合作,現在正是鋪墊一個良好的人際關係基礎的時候。”
陸沉淵刻意將話題引向商業,試圖將今晚的行為,拉回到“戰略合作”的理性軌道上,也像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偏離既定的航線。
墨清漓何等聰慧,自然聽出了他話裡的刻意。
她沒有再追問,隻是安靜地看著窗外。
車子已經駛入盤山公路,城市的喧囂被徹底甩在身後,取而代之的是靜謐的山林與璀璨的星空。
氣氛,再次歸於寧靜。
但這一次的寧靜,不再是初時的疏離與戒備,而是多了一份微妙的、心照不宣的默契。
車子在西山山頂的觀景平台停下。
這裡是京州的製高點,可以俯瞰整座城市的夜景。
然而,今晚最引人注目的,卻不是山下那片由無數燈火彙成的璀璨星河,而是近在眼前的一座鋼鐵巨物。
京州之眼。
一座高達百米的巨型摩天輪。
此刻,本該在夜晚停止運營的它,卻亮著柔和而夢幻的燈光,在靜謐的山頂,如同一枚巨大的、綴滿鑽石的戒指,安靜地等待著它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