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認知,讓一向驕傲的墨清漓,感到了一絲莫名的挫敗。
她站起身,走進了那個對她而言,依然有些陌生的領域——廚房。
她想,至少,她可以學著,為他做點什麼。
比如,做一個他喜歡的,巴斯克芝士蛋糕。
這看起來,似乎不比分析一份幾百頁的財務報表更複雜。
她從平板上找出評分最高的食譜,像研究項目計劃書一樣,仔細閱讀每一個步驟。
酒店廚房的設備很全,她很快找到了所有材料:奶油奶酪、淡奶油、砂糖、雞蛋……
她將食材一一稱重,動作嚴謹得像在進行一場化學實驗。
一切似乎都在掌控之中。
但在打發蛋液和砂糖的環節,她顯然低估了廚師機的力量。
當她把速度檔位猛地推到最高時,攪拌盆裡的蛋液混合物瞬間飛濺出來。
更糟糕的是,她在轉身拿麵粉時,忘了關掉廚師機,衣袖不小心帶倒了旁邊半開的低筋麵粉袋子。
一時間,白色的粉末如同一場微型雪崩,洋洋灑灑地飄滿了半個操作台,甚至給她的頭發和臉頰都覆上了一層薄薄的白霜。
“清漓?”
書房的門被推開,陸沉淵快步走了出來。
他處理完文件,沒聽到客廳有動靜,便出來看看。
然後,他就看到了眼前的景象。
他的妻子,曾經在談判桌上寸步不讓的墨氏女王,此刻鼻尖上沾著一點可笑的麵粉,正瞪著那個一片狼藉的操作台,眼神裡滿是罕見的,不甘與懊惱。
陸沉淵先是一愣,隨即明白了什麼。
眼前的景象,可愛得讓他心頭發軟。
他走過去,從背後環住她的腰,抽出一張紙巾,輕輕擦拭著她臉頰上的麵粉。
“這是在……研發新式武器?”他笑著問。
“……蛋糕。”墨清漓的臉頰,有些發燙,聲音低得像蚊子哼。
“想給我做的?”陸沉淵又問。
墨清漓的臉更紅了。
她把頭埋進他的懷裡不說話。
這是她人生中,為數不多的窘迫時刻。
陸沉淵低低地笑了起來,胸腔的震動傳到她的臉上。
“我的榮幸。”他柔聲說,“不過,看來我們的廚房,經曆了一場硬仗。”
他拉著她的手,走到沙發邊坐下。
“清漓,這些事,我來做就好。”
墨清漓卻搖了搖頭。
她抬起頭,認真地看著他。
那雙漂亮的眼睛裡沒有了窘迫,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不服輸的清亮的光。
“不。”她說,“我想學。”
陸沉淵有些意外。
“我想學著,怎麼烤一個,不會塌陷的蛋糕。”墨清漓的語氣,很堅定。
“我想學著,怎麼煲一鍋,不會糊底的湯。”
“我想學著,怎麼把你書架上的那些書,分門彆類地整理好。”
“阿淵,我不想隻做一個,被你照顧得無微不至的囚徒。”
她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道:“在這個偷來的假期裡,我也想找到,我的新戰場。”
她的戰場,不再是縱橫捭闔的商業帝國。
而是這間套房裡,方寸之間的,人間煙火。
陸沉淵的心,被狠狠地觸動了。
他明白了,她不是在鬨脾氣,也不是一時興起。
她是墨清漓。
她永遠不會允許自己,成為一個依附於任何人的美麗花瓶。
即便是被困在牢籠裡,她也要以女王的姿態,去征服一個新的領域。
哪怕這個領域,隻是生活本身。
“好。”陸沉淵凝視著她,鄭重地點了點頭。
“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