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陸沉淵的預感是準確的。
王通文確實是來辦畫展的,而且辦得聲勢浩大。
他以海州畫廊的名義,聯合了J國國家美術館,共同舉辦了一場名為“東方之韻”的當代夏國水墨藝術展。
參展的全是夏國最頂級的藝術家。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幅沒有署名,卻被放在最核心位置的作品。
畫的是江南的雨巷,筆觸細膩,意境悠遠。
畫裡,有一種超然物外的寧靜和詩意。
那是樓夢玲的作品。
畫展的開幕酒會,冠蓋雲集。
J國頂級的文化名流,藝術評論家,收藏家,甚至一些退隱的政界元老都出席了。
陸沉淵和墨清漓作為“家屬”,也受邀參加。
當然,他們的身邊,始終跟著幾名J國方麵派來的便衣安保人員。
酒會上,王通文像一條遊刃有餘的魚,在人群中穿梭。
他向每一位貴賓介紹著夏國的藝術。
他的言談儒雅風趣,對藝術的見解深刻獨到。
他成功地將所有人的焦點,都集中在了藝術本身。
沒有人去過多關注他身後,那個被軟禁的夏國科技巨頭。
這正是陸沉淵想要的。
一個非官方的,柔軟的,可以與J國上層社會平等對話的平台。
“陸先生,這位是皮耶羅先生。”
王通文領著一位頗有貴族氣質的歐裔老者,皮耶羅。
陸沉淵聽到這個名字,臉上並沒有任何變化。
心中閃過一個家族,皮耶羅家族,J國著名的政治世家。
隻不過,這家族的布局遠比人們看到的要複雜得多。
比如,小皮耶羅作為皮耶羅家族的後起之秀,逮捕墨清漓的急先鋒,是J國的鷹派。
而今天這位老皮耶羅,則是著名的鴿派。
“皮耶羅先生是J國自由黨的精神領袖,也是一位資深的藝術收藏家。”
自由黨,是J國最大的在野黨。
一直以思想開明,親近夏國而著稱。
“皮耶羅先生,久仰。”陸沉淵微微頷首,隻字不提小皮耶羅的事。
“陸先生,少年英雄。”老皮耶羅的夏國語,說得有些生硬,但眼神裡卻帶著善意。
他看了一眼陸沉淵身邊的安保人員,笑了笑。
“J國是一個很講文明的國家。但有時候,又很一個不懂待客之道的國家。”
“讓陸先生和陸太太,見笑了。”
一句話,就表明了他的立場。
陸沉淵也笑了。
“入鄉隨俗。”他說,“J國是美麗的國家。我和我的妻子,都很喜歡這裡的藝術和文化。”
“我們隻是在這裡,度過一個比較長的假期。”
兩人沒有談任何敏感的,政治或經濟話題。
他們聊的,是藝術,是畫,是雕塑,是音樂。
老皮耶羅驚奇地發現。
眼前這個被A國媒體,描繪成“科技惡龍”的年輕人,對J國文化的理解,甚至比許多J國人,還要深刻。
他身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戾氣和攻擊性,隻有一種超越了年齡的從容和睿智。
臨走時,老皮耶羅對陸沉淵說:
“陸先生,希望您的假期,不會太長。”
“也希望,我們很快能有機會,在夏國,品嘗到真正的龍井。”
這是一個蘊含著無限深意的邀請。
陸沉淵知道,繼蘆謹麟的法律戰線之後。
他的第二條戰線,也成功開辟了。
……
送走賓客,畫廊裡安靜下來。
王通文走到樓夢玲麵前。
“夢玲,你的畫,是全場最受歡迎的。”他的眼中滿是真誠的欣賞。
“謝謝。”樓夢玲有些恍惚。
她已經很久,沒有成為過人群的焦點了。
她看著不遠處,正和墨清漓站在一起,低聲說話的兒子。
她忽然發現,自己的人生,好像確實也可以有新的可能性。
如果說,王通文的畫展,為陸沉淵敲開了J國上層精英的門。
那麼,他的下一步,則是要在這片土地上找到更深厚的根基。
他把目光,投向了J國的夏裔群體。
“燈塔”基金會,幫助的是底層。
但他還需要團結那些,在J國已經取得了一定社會地位的夏裔精英。
這些人,是夏裔社區的大腦和脊梁。
他通過蘆謹麟律師,約見了一位老人。
劉九文教授。
哥都大學曆史係的榮休教授,研究了一輩子J國的夏裔移民史,在夏裔文化圈裡,德高望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