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麵的地點,在劉教授的家裡,一間充滿了書卷氣的老式宅院。
陸沉淵沒有帶任何人。
他像一個最普通的晚輩,提著一盒上好的茶葉登門拜訪。
兩人坐在院子裡,喝著茶。
“陸先生,你找我這個糟老頭子,有什麼事?”劉教授很直接。
“向前輩,請教曆史。”陸沉淵的姿態,放得很低。
“我最近在看您寫的《百年孤航》,感觸很深。”
《百年孤航》,是劉教授的代表作,記錄了夏裔在J國一百多年的血淚奮鬥史。
聽到書名,劉教授的眼神柔和了一些。
“哦?你一個搞高科技的,也對這些故紙堆感興趣?”
“科技,決定我們能走多快。”陸沉淵緩緩地說,
“但曆史,決定我們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
“不了解我們腳下這片土地的過去,就看不清它的未來。”
劉教授沉默了。
他端起茶杯,仔細地打量著眼前的年輕人。
這張臉,他最近在J國的報紙上見過很多次。
媒體對他的描述,褒貶不一。
但此刻,他看到的隻是一個謙遜、沉穩以及眼神清澈的後輩。
“你想知道什麼?”劉教授問。
於是,陸沉淵開始提問。
他問一百年前,第一批修鐵路的夏裔的工人住在怎樣的工棚裡。
他問五十年前,唐人街的第一家豆腐店是怎麼開起來的。
他問三十年前,夏裔族群是如何在排擠和歧視中,艱難地爭取到自己的合法權益。
他的每一個問題,都問得很細、很認真。
仿佛他不是一個過客,而是一個真正關心這個族群命運的自己人。
劉教授不知不覺,打開了話匣子。
他講著那些,已經被塵封在歲月裡的故事。
講著那些,不為人知的辛酸和榮耀。
講到動情處,他蒼老的眼中泛起了淚光。
不知不含糊,夕陽西下。
陸沉淵起身告辭。
“劉教授,打擾您一下午了。”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劉教授站起身,扶住他。
“不打擾。”他看著陸沉淵,眼神複雜。
“我研究了一輩子曆史,接待過無數的記者,學者,官員。”
“你是第一個,願意花一個下午,聽我講這些陳年舊事的人。”
他頓了頓,鄭重地說:
“陸先生,我知道你和你太太,在這裡受了委屈。”
“J國的夏裔,雖然人微言輕,但也絕不是一盤散沙。”
“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們這些老骨頭做的,你儘管開口。”
“為了我們的孩子,不再經曆我們當年的那些苦難。”
聽到劉九文的話,他知道自己第三條戰線成功開辟。
法律,政治,文化。
三條戰線,悄然構築。
一張看不見的網,正在以哥都為中心慢慢鋪開。
……
回到酒店。
陸沉淵看到墨清漓正靠在床上,聽著舒緩的音樂。
她的臉上帶著恬靜的微笑。
他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
“累嗎?”他柔聲問。
“不累。”墨清漓搖搖頭,拉過他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
“寶寶今天很乖,一下都沒鬨我。”
陸沉淵笑了,他俯下身,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
“阿淵。”
“嗯?”
“等孩子出生,我們給他取個小名吧。”
“叫什麼?”
墨清漓想了想。
“就叫,‘安安’。”
“平安的安。”
“我希望他,這一生,都能平平安安。”
墨清漓的眼睛,亮晶晶的。
“好。”陸沉淵笑著說。
“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