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會有機會,像現在這樣,看著對方,笨拙地,為一個新生命的到來而手忙腳亂。
“阿淵。”她輕聲開口。
“嗯?”
“等我們回去了,你做的那個搖籃,一定要帶上。”
“太醜了。”陸沉淵有些不好意思,“邊角都沒磨平。”
“不醜。”墨清漓搖了搖頭,笑了,“那是安安的第一件禮物。”
陸沉淵低下頭,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
“好。”
……
大雪,又下了一夜。
哥都,被一片純白覆蓋。
清晨,墨清漓在睡夢中,感到了腹部一陣輕微的規律性的收縮。
她睜開眼。
沒有慌張。
隻是平靜地,推了推身邊,睡得正沉的陸沉淵。
“阿淵,好像,要來了。”
陸沉淵瞬間驚醒。
前一秒還沉浸在睡夢中的男人,下一秒,眼神已經恢複了絕對的清明和冷靜。
他看了一眼時間,記錄下陣痛的頻率。
然後,不疾不徐地,按下了床頭的緊急呼叫鈴。
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仿佛,他們已經為了這一刻,演練了千百遍。
皇家中心醫院。
頂層的VIP產房,早就清空。
走廊裡,站滿了神情肅穆的安保人員。
林書函和樓夢玲,緊張地守在產房外,不停地祈禱。
她們兩個,一個是在商海中見慣風浪的豪門主母,一個是經曆了人生劇變的堅強女性。
但此刻,她們都變回了最普通的,為女兒擔憂的母親。
陸沉淵沒有在外麵等。
他換上無菌服,陪著墨清漓,一起進了產房。
他握著她的手,什麼都沒說。
但他的眼神,他的體溫,他手掌傳來的,穩定而強大的力量,就是最好的鎮定劑。
墨清漓看著他。
看著他額角,因為緊張而滲出的,細密的汗珠。
看著他那雙,麵對世界霸權都未曾有過絲毫波動的眼睛裡,此刻,寫滿了隻屬於她的心疼和擔憂。
她忽然覺得,腹部的疼痛,似乎都減輕了許多。
她朝他虛弱地,笑了笑。
“彆怕。”她說,“我可是,墨清漓。”
是啊。
她是墨清漓。
是那個,無論麵對何種困境,都從不言敗的墨清漓。
他給了她一個微笑。
“我知道。”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對於產房外的所有人來說,每一秒都是煎熬。
終於,一聲清脆響亮的啼哭,劃破了清晨的寧靜。
像一道光,刺破了所有的陰霾和等待。
男孩。
七斤六兩,母子平安。
當護士把那個皺巴巴的,紅彤彤的小家夥,抱到陸沉淵麵前時。
這個男人,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手足無措。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觸碰一下,又怕驚擾到他。
他看著那個小小的,緊閉著眼睛的生命。
那是他的血脈,是他和清漓愛情的延續。
是他們在這場,看不見硝煙的戰爭中,迎來的最盛大、最珍貴的勝利。
他走抱著孩子,俯下身,看著臉色蒼白,卻滿眼笑意的墨清漓。
千言萬語,都化作了,最簡單的一句話。
“清漓,辛苦了。”
墨清漓搖了搖頭,眼淚順著眼角滑落。
“給他,取個名字吧。”
陸沉淵直起身輕聲說道,
“就叫,陸時安。”
“生於斯時,安然歸家。”
墨清漓念著這個名字,淚水再次模糊了雙眼。
時安。
陸時安。
……
孩子的降生,像一個強大的信號。
迅速地,傳遍了J國政壇的每一個角落。
當J國總理,在他的辦公室裡,看到這份關於“陸時安”這個名字的特彆報告時。
他沉默了很久。
他知道,陸沉淵在用這種方式告訴他。
這場以時間為賭注的對峙,結束了。
一個新生命的誕生,代表著全新的開始。
他,等得起。
但J國,這個在夾縫中求生的國家,已經等不起了。
這位總理,緩緩站起身,走到窗前。
看著遠處,被白雪覆蓋的,寧靜的城市。
他拿起桌上的紅色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準備一下。”
他對著話筒,用一種疲憊卻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
“我們可以,談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