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主建築前的噴泉廣場停下。
老管家虞伯早已等在門口。
看到陸沉淵從駕駛位上下來,虞伯明顯有些激動,
“大少爺,您回來了。”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而且,對虞伯來說,眼前的大少爺,似乎有些陌生了。
從陸沉淵搬離陸家莊園之後,陸沉淵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了。
這中間已經有七八年了。
“虞伯。”陸沉淵點了點頭。
對原身來說,這位看著他長大的老管家,是這座冰冷莊園裡為數不多的溫情記憶。
墨清漓抱著陸時安,也下了車。
虞伯的目光,立刻被那個小小的嬰孩吸引了過去,臉上露出了真切而慈祥的笑容。
“這是……小小少爺吧。”
“嗯,他叫陸時安。”墨清漓微笑著說。
“哎,好,好,好名字。”虞伯連聲應著。
“先生在書房。”他最終低聲說了一句。
陸沉淵和墨清漓對視了一眼。
“我們自己進去就行,虞伯您去忙吧。”陸沉淵說。
他從墨清漓懷裡接過兒子,小心地抱在懷裡。
然後,邁上冰冷的漢白玉台階。
穿過巨大的、空曠到能聽見自己腳步回聲的門廳,走過掛滿名畫的長長走廊。
這裡的一切,都維護得很好,一塵不染,光可鑒人。
但太安靜了。
陸沉淵的腳步,忽然停在了二樓的走廊。
“怎麼了?”墨清漓輕聲問。
“帶你轉轉。”陸沉淵的目光,掃過走廊兩側,那一扇扇緊閉的房門。
陸沉霄、陸沉晏、陸沉津的房間,都已經空置下來了,每個房間依然每日清掃。
三人路過陸芊芊的房間時,發現陸芊芊的房門半掩著,能夠清晰地看到裡麵的光景。
粉色的紗幔,巨大的玩偶,衣帽間裡掛滿了奢侈品牌。
“芊芊的房間。”
墨清漓看著這間被寵愛堆砌起來的房間,再想起之前視頻裡,那個在陽光下,被孩子們簇擁著,笑得一臉燦爛的姑娘。
“她找到了比公主裙,更適合她的東西。”墨清漓輕聲說。
“是啊。”陸沉淵點頭。
他關上門,將那些過往重新封存起來。
最後,三人來到走廊的另一側。
那裡有一扇和他幾個弟弟房間並無二致,卻更顯厚重的門。
“那是我的房間。”陸沉淵說道。
然後他推開門,整個房間的基調,似乎和原來的雲頂壹號相差不大。
所有家具都是最簡潔的線條,每一件物品都擺放在最精準的位置。
唯一能體現個人痕跡的,是一整麵牆的書架,上麵密密麻麻地擺滿了經濟、金融、管理的精裝書籍,沒有一本閒書。
這裡不像一個年輕人的臥室。
更像一個…精密儀器的陳列室,一個自律到近乎殘酷的修行地。
墨清漓走了進去,指尖輕輕劃過冰冷的書桌桌麵。
這個房間裡,沒有一絲屬於青春期的躁動和溫情,隻有沉甸甸的責任和孤獨。
她看著抱著陸時安,眉眼間早已是溫和與從容的陸沉淵。
再看著這個冰冷空曠的房間。
仿佛看到了兩個時空的他,在此刻重疊。
她沒有說話,隻是走上前,輕輕幫他理了理抱著孩子而微皺的衣領。
然後,重新握住了他的手。
“這裡曾經很熱鬨。”他轉過頭。
“有母親偶爾的歎息,有弟弟們的爭吵,有芊芊的撒嬌。”
“而現在,他們都離開了。”
“母親有了新的生活。弟弟們,在各自的領域裡,努力地發光。芊芊,在地球的另一端,追尋著她的理想和遠方。”
這裡,隻剩下一個時代的背影和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