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般與表兄同睡一張床榻的事情並未引起大人們的什麼反應,隻是兩人還小,但凡一起睡覺,從雲要徹夜守夜。
般般心疼從雲晚上不休息,逐漸不賴在表兄的房間了。
十月下旬,姬昊的夫人誕下一子,般般跟隨嬴政一同登門拜賀。
她惦記著表兄曾說姬昊吃得起柰果,覺得他有錢,想去瞧一瞧,賀禮是朱氏打點的,裝的是上好的玉石,並一隻紅寶石項圈,裝好了讓她提著,也並不繁重。
小小的嬰孩躺在搖籃中吃腳。
般般與嬴政一同探頭瞧著,她伸手小心翼翼的戳了一下嬰兒肥嘟嘟的臉頰,嬴政握住她的手,“不能這樣戳。”
“為何?”
“嬰孩皮嬌脆,戳壞了會生病。”
“噢。”般般收回手,乖乖的不再戳。
——“政兒懂得這樣多。”
兩人回頭,說話的正是孩兒的母親薛氏,她身著朱色深衣,細眉長眸,瓜子臉纖細腰肢,書卷氣味濃鬱。
“是姬小娘罷?”她盈盈著笑意上前來,愛憐的撫一把般般的兩隻低垂的啾啾。
見長輩要有禮數,般般跟嬴政一同行了禮才說話,“我表兄什麼都懂。”
薛氏掩唇而笑,瞧了瞧神情坦然的嬴政。
“那我兒長大可有福了,有小娘與政兒兩個榜樣。”
般般眼前一亮,拍拍胸脯,“我會唱歌,我教他!我還會曬乾花,繡荷包…跳舞會一點點,還有寫字、背書。”
薛氏哎喲哎喲的摸她的腦袋,矮下身子,“這麼厲害呀?早聽你表兄的老師說他有個機靈聰慧的表妹,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般般不經誇,臉頰被誇得紅撲撲的,眉梢遮不住的洋洋得意,誰見了也要誇一句可愛的。
一直到用晝食,她仍舊擺著‘聰慧機靈’的譜兒,裝懂事給嬴政夾菜,“表兄仔細魚刺,紮到喉嚨就不好了。”
薛氏見狀,忍著笑意。
嬴政無奈,也不戳穿她的笨拙得意。
這是鰻魚,是沒什麼魚刺的,這話無非是素日在家中朱氏說得多些,她聽多了有樣學樣。
用完膳,姬昊與嬴政到院子裡談起了武術,般般枕在手臂上看小孩兒,看著看著便泛起了困。
也不知是何種時辰睡下的。
再次醒來,她滿頭大汗,慌亂起身。
左右看過才發覺自己還在姬昊家中,旁邊的搖籃裡咿咿呀呀傳來嬰孩自娛自樂的聲音,自己身上蓋著被子,約莫是薛氏拿來的。
她坐在床上擦著汗發呆,窗子外驀得響起一陣嘈雜,仿佛有人高呼表兄的名字。
般般火速掀開被子,胡亂穿好鞋子推門出去。
隻見院子裡三四個侍衛拔劍以對,對麵的嬴政陰沉著一張臉,銳利地視線鋒芒畢露,侍衛身後站著兩個與他比他年長的少年,身著華服,白淨皮膚氣質尊貴。
被這些人圍著拔劍相對,嬴政絲毫沒有犯怵,反而是強忍著怒意,黑漆漆的瞳仁潛藏仇恨。
握在劍柄上的手緊繃,整個人如同蓄勢待發的小獸。
般般先是一怒,旋即頭腦空白。
她認出那兩個人是誰了。
趙太子趙佑以及公子趙偃。
她怯怯地,不敢惹事,可又一想表兄平日裡待她的好,怎能不講義氣,捏著拳頭給自己鼓足勇氣,衝了出去,“不要欺負我表兄!”
周遭靜默數秒,趙偃詫異的打量這小姑娘,嗤笑一聲。
嬴政一驚,迅速拽住她的手臂將其拖向自己在身後,扭頭就要跑。
“哎——”趙偃大喇喇的伸手要攔他,“方才不是挺厲害的嗎,這小娘一來你就要跑啊?”
回答他的是氣急敗壞‘錚’然長鳴的長劍,尖銳的劍尖險些劃過趙偃的手指,也是他收得快才沒什麼大事。
嬴政抿唇,攥緊劍柄,忍無可忍的警告,“離我遠點!”
方才一直沒拔劍一直退讓的人忽然拔了劍,還險些傷了自己弟弟。
趙佑唇角的笑意漸漸消失。
趙偃黑著個臉,想殺了嬴政的心都有,“你!”
般般嚇得腿軟,緊緊抓著表兄的衣袖。
“你還真就彆想走了。”趙偃陰惻惻的露出一笑,“近日你練得不錯,但未必能超越本公子。”
說罷,冷聲嗬斥,“來人,攔住趙政,不許他踏出姬昊家半步!”
說到趙政一稱,他聲音曖昧了半瞬,“你是我趙人,必須聽上位命令。”
嬴政狠狠僵硬身軀,胸脯詭異停滯,握著劍柄的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太子趙佑微微笑,“比試一番罷了,你不會不敢吧?我弟弟誠心邀請,再拒絕便是不識好歹。”
話音剛落,嬴政一劍揮舞出擊,招招衝著斃命而去。
趙佑一驚,倉促後撤,驚愕這小子出手狠辣,趙偃卻是興奮無比,擺擺手示意侍衛躲開。
般般扭頭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