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綠像是不明所以,桃李般豔絕的臉上滿是茫然之色。
這般的矛盾,落在俞嬤嬤的眼中全是惋惜。
表姑娘若是個好的,或許還有機會搏一搏將來,可惜性情如孩童,言行似稚子,再是比從前好了不少,也難有好姻緣。
“夫人……”她想提醒沈琳琅,怕自家夫人的失態被經過的下人瞧去,心裡更是納悶不已,對眼前的一幕表示不解。
沈琳琅心裡痛著,臉上流著淚,不管不顧。
不知過了多久,她理智漸回,慢慢將沈青綠放開,朦朧的視線一遍遍地掃視著,像是想從這張和小姑子長得極像的臉上看出什麼來。
半晌,道:“阿離,我送你回去。”
她們才走出沒兩步,夏蟬匆匆而來。
她麵色白著,看上去明顯還有些虛弱,滿眼的急色,“姑娘,奴婢可算找到你了。”
“夏蟬,你好了嗎?”沈青綠狀似天真是問著,與她交換了一個眼色。
她忙說自己應是無礙了,向沈琳琅行過禮後,過來扶著沈青綠。
沈青綠朝沈琳琅揮著手,“我和夏蟬回去,你不必送了。”
沈琳琅望著沈青綠似是一無所知的樣子,神色無比的複雜難懂。
“夫人,你這是怎麼了?”俞嬤嬤有些看不懂,問道。
“我……”沈琳琅一時語噎,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她無法說出她懷疑自己的女兒不是自己的女兒的話,更無法說服自己這所有的猜測都是自己的胡思亂想。
最後,她隻能說,“我也不知道。”
而沈青綠卻在轉身的那一刹那,臉上的可憐天真瞬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冷漠,睨著水那邊的流芳小築,眼底儘是諷刺之色。
一處淺窪內還有前幾日下雨時的積水,那汪積水被困在小小的泥潭中,若無人為的解救,隻能一點點地乾涸,就像她的上輩子。
正是因為有人將她從困局中帶走,她這汪淺顯弱流的積水才能奔向江河湖海,見識到天下之水的浩瀚。
而這輩子她隻能自己救自己!
走著走著,她忽然停下來,然後緩緩向前,一直走到近水處。
從她這個視角望去,正好對上流芳小築的一麵窗戶。
夏蟬緊跟在她身後,道:“那是大姑娘的房間,若是夜裡亮燈,說不定還能看到大姑娘在窗前梳頭。”
她低頭看著自己腳下的位置,那裡有著明顯被人踩踏出來的痕跡,慢慢地勾起唇角,帶出濃濃譏誚。
*
華燈照水,波光粼粼。
那樓台水榭映在波光中,越顯人間富貴。
雕刻著吉祥如意圖騰的窗戶半合著,燈火從絹紗中透出來,暈生出暖潤的光澤,似明珠的玉輝。
水的這邊,一應景物皆不真切。
與窗戶正對著的岸邊,那視角最好之處迎來它的常客。一身深色的衣,在夜色中極不顯眼,儼然融為一體。
水氣帶著涼意,玉晴雪卻渾然不知般。黑夜給了她明目張膽的外皮,她可以毫不掩飾自己的感情,無所顧忌地釋放著自己的情緒。
她享受著,沉迷著,忽然背後似有一股勁風襲來,不等她有所反應,人已朝水中撲去。
“嗵”
水從四麵湧來,她一下子灌進去好多水,拚命地掙紮著,在水裡浮浮沉沉時,突然對上一雙似有幽火燃燒的眼,陰冷地看著她,像奪命的豔鬼。
不等她喊叫,再看去那地方已空無一人。
是那個孽障!
“什麼聲音?”流芳小築那邊的下人聽到動靜,提著燈籠出來看,然後驚呼出聲,“有人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