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晴雪驚疑著,有些不太確定起來。
她和謝氏一樣,對夏蟬沒有懷疑,但是在水中掙紮時看到的那雙冒著幽暗鬼火般的眼睛……
難道真是她看花了眼?
“我……我當時像被鬼迷一樣,感覺有人推我。許是危難之時,心中有所牽掛,還當自己看到了阿離。”
“姑姑,你不能再包庇她,她今日敢推你下水,明日就敢做出更過分的事來。”玉流朱以為她是自己受了苦,還要在人前維護自己的女兒,語氣中都是難掩對她的心疼。
“棠兒,你彆說了,你姑姑心裡有數。”謝氏緊攥著的手一鬆,提著嗓子眼的心也跟著往回落,長長地籲出一口氣,有心將事此揭過去,遂道:“好在受驚一場,人沒事就好。這大冷的天掉進水裡,可不是鬨著玩的,你趕緊回去洗個熱水澡,喝碗熱薑湯蒙頭睡一覺,莫要染上風寒。”
一場鬨劇眼看著就要散去,沈青綠似喃喃自語,“她們冤枉我,難道不用道歉嗎?”
她說這話時,定定地看著玉流朱。
玉流朱本就不甘心,息事寧人都是不得已,聞言自是覺得她得寸進尺,眼刀子便朝她紮了過去。她不躲也不避,濃墨般的目光,莫名讓人感到一種說不出來的危險,仿佛那團墨裡麵藏著什麼吃人的怪物。
兩人皆是不相讓,一個有意,一個裝傻。
玉晴雪恨極,“阿離,你這孩子怎能如此不懂事!”
又對沈琳琅道:“嫂子,你彆生氣,是我沒教好她。”
所有人都以為她這麼說了,沈琳琅必定會借坡下驢,包括玉流朱。
誰也沒有看見,沈琳琅眼底一閃而過的晦色。
“被人冤枉的滋味不好受,阿離較真,也是應當。”
風從半掀的門簾灌進來,裹挾著雨水的濕氣,還有池底的潮氣,冷冰冰又粘膩膩,撲在臉上濕在心裡,侵蝕著人心。
上輩子的怨與恨,此時全充斥在玉流朱的心頭,她對沈琳琅的怨意到達頂點。更令她不舒服的是沈青綠的眼神,似嘲弄,也似挑釁。
她悲憤著,又被激怒,脫口而出,“好,我下水給她賠禮道歉,這總可以了吧!”
說完,她衝了出去。
“撲通”
“棠兒!”
她落水的聲音和玉晴雪的驚呼一同響起,隨之又是一道落水聲,是玉晴雪也跟著跳了下去。
當她們被下人救起時,玉晴雪緊緊抱著她,“棠兒,你怎麼這麼傻……那個孽障說的話,你哪能當真……”
沈青綠不知何時過來,一副死強著不知錯的樣子,“我沒有錯,我不是孽障……”
“啪!”
玉晴雪這一巴掌,幾乎用儘了全力。
這一巴掌仿佛印證了沈琳琅的試探,她一把扶住險些被扇倒的沈青綠,目光如晦,又滿是裂隙,“你這是做什麼?”
兩對母女,形如對峙。
雨水將她們密密地包圍著,看似錯位,卻又像是歸了位,如同冥冥之中有一雙無形的手,將一切撥亂反正。
“她為什麼隻喜歡棠兒姐姐,不喜歡我?”沈青綠弱弱地問著,如當下的細雨。
沈琳琅的心被撕扯著,一片片地破碎。
她怒視著玉晴雪,一字一句,聲聲如質,“你如此容不下她,她真的是你的親生女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