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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安居左廂的房間內,還亮著留夜的燈。燈光如豆,隨著門一開一合時帶進來的風,而左右上下地跳竄起來。
輕紗帳內,錦被隆著,似有人睡在裡麵。
守在床前的夏蟬聽到動靜,立馬起身迎上去。
“姑娘,你可算是回來了。”
“有人來過嗎?”沈青綠走到在炭盆旁邊,凝著眉烤著身上的水氣。火光映在她漆黑的眸中,瞬間成星火燎原之勢,似要將一切阻礙焚燒殆儘。
夏蟬除去她身上的外衣,給她披上另一件衣服,“秋露來過,被我打發走了。”
一聽到秋露兩個字,她扯了扯嘴角,神情泛著冷意。
隆起的錦被中,連著擺放著兩個枕頭,還有幾件衣服。夏蟬將這些東西歸位後,將床鋪重新整理好。
“咚咚”
窗外傳來敲擊的聲音,主仆二人皆是一驚。
沈青綠趕緊將自己的外衣脫去,弄散自己的發,掀開錦被躺進去,再給夏蟬使了一個眼色,夏蟬的手腳麻利地把所有的東西收好,再去到外間。
隨後,裝做被吵醒的樣子,鬆散的語氣中帶著幾分遲疑,“誰啊?”
“是我。”
是玉敬良!
玉敬良還穿著神武衛當差時的衛服,英氣逼人,還有幾分威武。他顯然是剛回府,未來得及更衣便來到這裡。
沈青綠看似被吵醒,揉著眼睛,一臉的迷茫。
“二哥?”
“怪我性子急,見你屋子裡還亮著燈,以為你和我一樣晚睡。”他一拍自己的腦門,從懷裡取出一包點心來,遞給沈青綠。“同福來的梅花餅,阿離你肯定愛吃。”
沈青綠靠坐著床頭,散落的發襯著巴掌大的小臉,越發顯得瑰麗,她當即紙包打開,捏了一塊往嘴裡塞。
玉敬良看她鼓著腮幫子,吃起東西來毫做作的樣子,眼睛裡不掩笑意,笑意還未擴散,又起糾結之意,“今日你們去侯府,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她搖頭,又點頭,一臉的不諳世事,東一句西一句的,卻是把在慕家的事說了個七七八八。
“這倒是怪了,我聽著也沒什麼事啊。”玉敬良皺起眉來,一副少年剛知愁的樣子,劍眉都打著結。“阿霖是鬨哪樣?”
“二哥,他怎麼了?”沈青綠看起來注意力全在那包點心上,像個吃得歡實的小鬆鼠,似不經意地問他。
他撓了撓頭,納悶道:“阿霖今晚不知為何,瞧著有些悶悶不樂,還問我如果他不當侯府的世子,我還會不會認他這個朋友?”
沈青綠咀嚼的動作慢下來。
“他還說了什麼?”
“說了好些,我剛開始也沒在意,好像說什麼不能連累家人,不想讓侯府被人說三道四,還說對不起我們玉家,又說自己實在是放不下,隻能不當世子。奇奇怪怪的,我還以為今日出了什麼事?”
玉敬良說完,見她不說話,以為她不懂,失笑道:“我和你說這些做什麼,你還是個孩子,哪裡知道大人們之間的事。”
她也跟著笑,彎著眉眼,一臉的不知事。
低頭去拿點心時眼皮垂著,遮去所有的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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