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不疼?”他坐下來,親自給那個小兵換藥,手法比姑娘家還溫柔。
“不疼!駙馬爺!為……為了公司榮譽!”小兵激動得臉都紅了。
“停,”陳森打斷他,“彆搞這套,我聽著肉麻。”
他把雞腿撕下來,塞到小兵手裡。
“我跟你說,我今天為什麼當著那麼多人的麵罵你們?”
“因為你太貴了。”
小兵一臉茫然。
陳森掰著指頭給他算賬:“我培養你一個人,從夥食到裝備再到訓練損耗,花的錢,夠我把汴京城裡最大的那家樂坊買下來,再請花魁唱一個月的《十八摸》了。”
“你現在知道你的身價了吧?”
“你不是我的員工,你是我最值錢的寶貝疙瘩,是我壓箱底的限量版藏品,懂嗎?”
“我的寶貝疙瘩磕掉了一塊漆,你說我這個當老板的心不心疼?”
那個年輕的士兵愣住了,嘴裡塞滿了雞肉,眼眶卻紅了。
他用力地點頭:“懂了!老板!我以後一定把自己當寶貝疙瘩一樣愛護!”
就這樣,一個以“掀翻飯桌”為企業文化,以陳森為唯一精神領袖的“魔鬼創業團隊”,在經曆了第一次“項目實戰”後,團隊凝聚力達到了一個詭異的新高峰。
員工們看著這位時而像閻王、時而像親哥、嘴裡總冒著新鮮詞兒的古怪老板,心中被一種名為“士為知己者死”的雞血,灌得滿滿當當。
拍賣前夜的京城,空氣裡都飄著一股子異樣的味道。那不是秋日裡桂花的甜香,也不是尋常巷陌的煙火氣,而是一種混雜著亢奮與絕望的燥熱,像是無數個錢包在被掏空前發出的悲鳴。
明明已是秋風蕭瑟的時節,那風吹在臉上,刮得人臉頰生疼,卻又總讓人錯覺,吹來的不是涼意,而是一張張墨跡未乾、即將到期的賬單。
天上人間,京城裡最銷金的窟窿,此刻正燈火通明。
那一片璀璨的光亮,比皇宮裡那些據說為了節省燭油而換上的“節能燈”不知亮了多少個瓦數,
遠遠望去,活像一顆碩大無朋的鑽石,不遺餘力地吸引著全天下的癡心撲棱蛾子,飛蛾撲火般地奔赴而來。
就在這片繁華的二樓,一間臨窗的雅致茶室內,氣氛卻與樓下的喧囂截然不同。
壺裡的茶水早就被夥計續了七八回,如今倒出來,顏色清淡得跟白水沒什麼兩樣。
嫋嫋升起的熱氣在空中飄了又散,散了又聚,卻怎麼也吹不散對麵兩位商人臉上那濃得化不開的“我太難了”。
“王掌櫃!我的親掌櫃!你倒是開金口,說句話啊!”
一個身形圓滾滾的胖商人終於憋不住了。他姓張,是京城裡有名的布料供應商,人稱張員外。
他手上戴著一枚玉扳指,那尺寸,比尋常人家飯桌上的窩窩頭還要大上一圈。
此刻,他把那富態的身子努力往前探,肥碩的臉幾乎要湊到對方的茶杯裡,聲音卻壓得極低,像極了夏夜裡嗡嗡作響的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