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靠近租界入口的時候,留著八字胡,身材有些臃腫的守衛將我們攔了下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我,確定了我的身份。
“你們是那個國家的?”
“不列顛尼亞。”
“有沒有什麼能證明身份的東西?”
我在口袋裡翻找了一陣,拿出了那小小的維多利亞十字勳章。
看著這由青銅製成的,象征著不列顛尼亞最高榮譽的獎章,守衛的瞳孔不斷放大,他趕忙調整了一下腦袋上帽子的位置,整理了一下衣服。
“抱歉,長官,剛才是我失禮了。”
“小問題,這後麵就是租界嗎?”
“是的,不列顛尼亞政府會保證每個公民在租界內的安全,不過……”
守衛將視線投向了一直躲在卡羅特後麵偷偷看著他的梅子。
“這位……該不會是……”
“是我們收養的孩子,有什麼問題嗎?”
“啊……沒有,請進吧,三位。”
升降杆將木質的攔路障礙物抬起,我帶著卡羅特和梅子走進了租界內,微微側過頭去,眼角的餘光發現了幾個正站在不遠處朝我們看來的少年。
他們都是本地人,穿著破爛,手上拿著一根長木棍和一口碗,像極了乞丐。
“喂,看什麼看,滾開!”
守衛剛送走我們就開始忙著驅趕附近的人,我回過頭去,看向前方。
租界內的環境幾乎就和不列顛尼亞本土沒什麼區彆,從建築風格到居民數量幾乎如此,大街上隨處可見的全都是熟悉的長相,街道兩旁的店鋪頂上掛的也全都是英文標牌。
“這些租界都是在幾十年前,不列顛尼亞政府和中國政府交易換來的,當時這裡還是封建帝國主義社會,國號為明。”
“幾十年過去了,中國的社會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革,以新興資本家和廣大愛國人士組成的革命軍現在正在和封建王朝的軍隊對抗,他們已經打下了南方的大部分城市,現在正準備北上渡江。”
“據我所知,目前上海這座城市是在革命派的控製下的,但他們似乎也默認了租借法案的存在,其黨派內部也有人提出過恢複主權完整性,但考慮到目前的主要矛盾,還是被擱置了。”
一邊聽著卡羅特的講解,我一邊欣賞著周圍的建築群,和徹底淪為殖民地的埃及不同,上海,以及它背後的中國,在一定程度上還擁有自治的權利,類似於半殖民地的存在。
“你看到那邊的建築物了嗎?”
順著卡羅特的手指,我看向遠處,層層疊疊的建築物上方,一個層疊式的,像倒置望遠鏡一般的建築物凸顯了出來。
它的頂部懸著一麵不列顛尼亞國旗,下方則是一個時鐘表盤,它有實際功能,現在秒針還在不斷的跳動著。
“這是海關大樓,英租界最著名的招牌建築。”
僅僅一牆之隔,我就看到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上海,這座城市的割裂感很嚴重,甚至讓我產生了不在同一個時空位麵上的錯覺。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內,我們邊走邊聊著尋找住宿的旅館,英租界也算是不列顛尼亞的領土,所以很多經驗都是通用的。
最終在黃浦江邊,我們找到了一家看上去不錯的旅店,從門口的懸柱到內部裝潢,采用的全都是浮誇的巴洛克風格,接待大廳的地板全都由大理石瓷磚鋪就,頂端還懸掛著奢華的水晶玻璃吊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