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鈴響了,服務生恭敬地送來了全新的睡袍和洗漱用品,萊維接過,放在主臥門口的桌櫃上。
“早點休息,伊莎。”
正給顧昭發消息的黎悅手指輕點幾下,這才轉過身,她的目光掃過那套柔軟的睡袍,最終落在萊維臉上。
他眼底的紅痕未消,金發有些淩亂,高大的身形在寬敞的套房客廳裡竟顯得有些單薄和無措。
“你……”她頓了頓,終究還是把那句“你彆想太多”咽了回去,隻點點頭,“你也早點休息吧。”
“哢噠”一聲輕響,黎悅關上了門。
萊維獨自站在空曠奢華的客廳裡,耳邊是窗外嘩啦啦的雨聲,還有自己心跳的轟鳴聲。
他沒有離開,而是將額頭輕輕抵在冰涼的門板上,仿佛這樣能離她更近一點。
“伊莎……”他無比珍重地念著她的名字,聲音是濃得化不開的眷戀。
他知道,這扇門暫時不會為他打開,但至少今晚,她留了下來。
她還是在意他的,這就夠了。
窗外的雨,下得更急了。
黎悅背靠著主臥冰涼的門板,聽著門外那一聲低啞的輕喚,緩緩閉上了眼睛。
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對不對,信任的裂痕不會因為一個故事就瞬間彌合,橫亙在他們之間的血緣,將兩人緊緊綁在一起的同時,無形間也拉遠了彼此的距離。
她無法否認,萊維早已成為她生命裡無法割舍的一部分,是家人,是依賴,是習慣,是連她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存在。
恨不起來,也……放不下。
暫時就這樣吧,讓這冰冷的雨夜,做一個緩衝。
她需要時間,他也需要。
套房客廳裡,隻剩下一盞小台燈還亮著。
萊維蜷在黎悅剛才坐過的沙發上,身上搭著一條薄毯,沙發還殘留著她身上淡淡的香氣,這讓他感到一種安心。
他睜著眼睛,毫無睡意,祖母綠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線下,褪去了白天的溫潤,隻剩下深不見底的幽暗和一種近乎偏執的專注,緊緊鎖著主臥那扇緊閉的門。
他知道伊莎心軟了,她終究是念舊情的,而他利用了他們過往的感情,還有她的善良。
卑劣嗎?
是的,他從不否認自己的卑劣,隻要能留在伊莎身邊,是什麼身份用什麼手段,他根本不在乎。
西蒙從前最常用來侮辱的他的詞彙,便是喚他作伊莎的狗,他以為這樣就會讓他覺得難堪。
可這怎麼會是侮辱呢?
萊維輕笑一聲,修長的手指抬起,輕輕撫過自己光潔的脖頸,眼睛死死盯著眼前的門,仿佛能穿透門板看見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這分明是一種祝福不是麼。
狗隻要被套上項圈,就可以光明正大,寸步不離的陪在主人身邊,傾其所有,直至生命終結的那一刻。
主人會因它而笑,因它而悲,光是想想,就令人豔羨,他可真是……求之不得。
……
天光微熹時,雨勢漸歇,黎悅睡得並不安穩,光怪陸離的夢境讓她在七點左右就驚醒了過來。
陌生的房間讓她有一瞬間的茫然,隨即昨晚的記憶潮水般湧回,她揉了揉眉心,起身洗漱。
推開門,一股濃鬱的咖啡香氣飄來,客廳裡,萊維正背對著她,站在小吧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