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巨大的水泥塊轟然砸落,沈良本能地向旁邊一個翻滾,堪堪避開。
灼熱的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金屬味道,混雜著令人窒息的水泥灰塵。
“砰!”
一聲槍響在混亂中格外清晰。
沈良隻覺得左肩一陣劇痛,溫熱的鮮血瞬間浸透了工作服。他強忍著疼痛抬頭,看到張明遠正扶著牆站起來,手槍還在微微冒著硝煙。
“你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張明遠臉上沾滿灰塵,猙獰地大笑著,“我要你死!你這個冒牌貨!你根本不配…”
話音未落,又是一聲巨響。控製室的一麵牆轟然倒塌,滾燙的蒸汽夾雜著碎石噴湧而入。張明遠猝不及防,被氣浪掀翻在地,手槍也再次脫手。
“快走!”老李拖著受傷的腿,朝沈良大喊,“整個控製室都要塌了!”
沈良咬緊牙關想要起身,卻被肩膀的劇痛壓得跌回地上。透過彌漫的煙塵,他看到張明遠正在廢墟中摸索著什麼。
“彆找了!”沈良嘶啞著嗓子喊道,“你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張明遠置若罪聞,終於在一堆碎石中找到了手槍。他露出一個瘋狂的笑容,正要舉槍瞄準。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頭頂傳來一聲令人膽寒的斷裂聲。張明遠下意識地抬頭,瞳孔猛地收縮。
“小心!”沈良不顧一切地撲了過去。
轟隆一聲,整個天花板塌了下來。灰塵彌漫中,沈良隻覺得後背一陣劇痛,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不知過了多久,他隱約聽到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呼喊聲。
“這裡!這裡有人!”
“快叫救護車!”
“天呐,這牆都塌了…”
意識漸漸模糊之際,沈良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高爐保住了,工人們安全了。至於其他的…等醒來再說吧。
他的耳邊似乎響起了救護車的警笛聲,但那聲音越來越遠,最終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沈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裡,他又回到了那個寒冷的冬天,站在重裝備辦公室的窗前,看著樓下工人們正在吊裝一台巨型挖掘機。那是他親手設計的第一台國產化礦山設備,凝聚了無數人的心血。可就在測試當天,設備突然失控,差點釀成大禍。雖然最終及時止損,但那次事故卻成了他心裡永遠的痛。
“主任,您醒醒!”
一個熟悉的聲音將沈良從回憶中拉回現實。他艱難地睜開眼睛,刺眼的白光讓他本能地想要閉上。等視線逐漸適應,他才看清是老李正坐在病床邊上。
“我…昏迷多久了?”沈良嗓子乾澀得厲害,說話都帶著沙啞。
“整整三天。”老李遞過來一杯溫水,“醫生說您失血過多,又有輕微腦震蕩,能保住一條命已經是萬幸了。”
沈良想要坐起來,卻被肩膀傳來的劇痛逼得倒吸一口涼氣。
“彆亂動!”老李連忙按住他,“子彈雖然取出來了,但傷口還沒好利索。”
“高爐那邊…”
“放心,一切都在控製中。”老李露出欣慰的笑容,“您設計的應急係統起了大作用,雖然高爐受損嚴重,但總算沒出人命。”
沈良微微點頭,又問道:“張明遠呢?”
老李的表情頓時變得複雜起來:“他…被壓斷了腿。要不是您在最後關頭推開他,恐怕早就沒命了。”
“他現在在哪?”
“在市醫院重症監護室。”老李歎了口氣,“公安已經介入調查了。他不但蓄意破壞生產設備,還持槍行凶,這次怕是要坐牢了。”
沈良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張明遠最後那瘋狂的眼神。那是一種被妒忌和仇恨徹底吞噬的目光。
“對了。”老李突然壓低聲音,“廠長讓我轉告您一聲,省裡的調查組馬上就要來了。這次事故雖然避免了最壞的結果,但影響實在太大。他們…好像對您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沈良猛地睜開眼睛,心頭一緊。他知道,這才是真正的麻煩開始。
沈良的手指微微顫動,他強迫自己保持冷靜。穿越者的身份,這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最致命的軟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