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衝她笑了笑,點了點頭:“嗯,你也去鎮上?”
“不是,去下村我姐姐家。”段巧巧說著,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臉色看著有些不太好看。
江若跟她本就不熟,見她神色不對,也沒多問。
段巧巧卻忍不住打量起江若來。
按說剛抱了娃的哥兒,多少都得憔悴些,可江若看著麵色紅潤,一看就知道養的好。
她越看心裡越不是滋味,尤其聽見趙硯趕車時問江若:“若哥兒,冷不冷?要不我再趕慢些。”
趙硯語氣裡的疼惜,像根針似的紮在段巧巧心上。
她昨晚剛跟自家漢子打了一架。
漢子紅著眼衝她吼“滾”。
她這才大過年的,去投靠鄰村的姐姐。
反觀江若有漢子疼著護著,自己卻落得這般境地?
段巧巧心裡又酸又澀,悶頭坐著,再沒說一句話。
到了下村路口,趙硯停下牛車,段巧巧下了牛車。
趙硯趕著牛車繼續往鎮上去。
他們來得確實早,鎮上的早市正熱鬨。
趙硯帶著江若直奔集上那家驢肉湯攤,找了張桌子坐下:“這家的驢肉湯是石橋鎮上的,很地道,你嘗嘗。”
江若捧著粗瓷大碗,喝了一口,醇厚的湯汁帶著淡淡的香,暖乎乎地滑進胃裡,渾身的寒氣都散了,忍不住連連點頭:“好喝!真鮮!”
趙硯看著他滿足的樣子,心裡也跟著高興,招手喊來攤主:“老板,割三斤生驢肉,再給根大骨頭。”
他們回家也燉湯喝!
江若一聽就急了,拉了拉他的袖子:“彆啊,太貴了!”
他剛才瞅見旁邊生肉攤的牌子,驢肉要一百二十文一斤,這錢夠買好幾斤豬肉了。
趙硯笑著捏了捏他的臉:“你咋抱了娃倒變摳了?咱也不是天天吃,這不是過年了嗎,給你補補。”
說著,不由分說地付了錢,把包好的驢肉塞進背簍裡。
江若心想,他能不變摳嗎?
家裡麵還有三個小娃娃呢。
喝完湯,趙硯就帶著江若逛起了集市。
年關將近,集市上比往常更熱鬨。
江若好久沒見過這麼熱鬨的場麵,眼睛都不夠看了,這看看那瞧瞧的。
趙硯跟在他身後,背簍裡漸漸塞滿了東西——給娃買的虎頭鞋,還有江若扯的新布料,還有些零零碎碎的年貨。
逛得累了,趙硯就拉著江若去看戲,過年唱的是團圓樂嗬的戲,江若看得入了迷,嘴角的笑意就沒斷過。
中午倆人還去鎮上的酒樓吃飯了,江若第一次吃到老早就聽人說過的鬆鼠鱖魚,酸甜的滋味在舌尖炸開,眼睛都亮了。
下午集市路過一個雜耍班子,正趕上西域來的舞女跳舞,紅紗曼舞,身姿婀娜,江若鼓掌鼓的眼睛都紅了,扭頭看到趙硯也在看,瞬間就不高興了。
這一天,江若臉上的笑容就沒停過,連腳步都輕快了不少。
天快黑的時候,趙硯才趕著牛車往回走。
路過鎮上一條巷子時,江若下意識地往巷口望了一眼,就看見林桉一個人站在他家大門口,身影在暮色裡顯得有些單薄。
他正納悶林桉怎麼站在門口,目光一掃,又猛地頓住——林家大門上那塊“林府”的匾額,不知何時換成了“朱府”,紅底黑字,看著格外刺眼。
幾乎是同時,林桉也看見了牛車上的江若,愣了一下,隨即揚聲喊了一句:“若哥兒?”
江若心裡咯噔一下。
趙硯聽到有人喊江若的名字,就停下了車。
林桉走過來,目光緊緊看著江若,笑了一下,隻是笑容略顯苦澀:“你來鎮上了?”
江若說:“來趕年貨。”
“是嗎?”林桉看了看趙硯,問江若:“他對你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