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洪江挑眉,
“說我是老頑固,還是說我逼他喝苦艾酒?”
帳外忽然傳來戰馬的嘶鳴。
相柳猛地抬頭,與洪江對視的瞬間,小夭感到他周身氣壓驟降——那是風暴前的寂靜。
洪江卻擺了擺手,示意守衛退下,帳內隻剩下炭火爆裂的聲響。
“我累了。”
洪江忽然從案幾上拿起一卷地圖,羊皮紙發出沙沙的脆響,
“你們退下吧。”
相柳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小夭看見他攥緊的拳頭,指節泛白。她忽然想起相柳曾說過,洪江於他,是恩人,亦是枷鎖。而此刻,枷鎖上的鐵鏽正簌簌掉落,露出底下泛著寒光的刀刃。
“帶她去看看吧。”
洪江忽然望向帳外的雪原,
“有些風景,見過一次,便不會再忘了。”
相柳沉默著轉身,小夭跟在他身後,卻在掀開帳簾的刹那,聽見洪江低低的歎息,
“相柳,你終究不是鐵石心腸。”
雪粒子打在臉上生疼。
相柳忽然抓住小夭的手腕,帶她往山頂疾走。相柳的腳步太快,小夭險些摔倒,卻被他一把撈進懷裡,騰空而起——原來是用了禦風術。
等小夭站穩時,眼前已是絕頂。夜霧像被揉碎的雲絮,絲絲縷縷纏繞著嶙峋山岩。
相柳的銀發垂落肩頭,在月光下泛著霜色,小夭站在他身側,靴底踩著潮濕的青苔,涼意順著腳踝往上攀。
遠處山腳,辰榮軍的燈火次第亮起,起初隻是幾點微弱螢火,轉瞬便連成蜿蜒的金河,順著山勢流淌,恍若大地裂開了細密的傷口,滲出滾燙的血珠。
山風掠過相柳玄色廣袖,帶起一陣若有似無的藥香。
小夭望著那片燈火,忽然發現它們像極了星星墜落人間——明明滅滅的光暈裡,有人影晃動如螻蟻,營火堆騰起的青煙化作淡灰色的綢帶,在夜空裡扭曲盤旋。
“他們每移動一處,便要點亮千百盞燈。”
相柳聲音清冷,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腰間未係緊的鮫綃帶,
“既是壯膽,也是向舊主招魂。”
話音未落,山下突然傳來蒼涼的號角聲。小夭身子微顫,卻被相柳冰涼的手穩穩扶住。
燈火如潮水般劇烈晃動,有人舉著火把來回奔走,驚起林間夜梟尖嘯。
相柳垂眸看著她發白的臉色,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
“怕了?”
可小夭分明看見,那些躍動的火光映在相柳眼中,將他眼底的暗潮照得清晰,就像他與辰榮軍,都困在漫長的黑夜裡,找不到歸途。
山腳下,洪江望著山頂相擁的身影,輕輕撫過腰間的木梳。老樹皮般的掌心下,刻著的仍是當年那個辰榮公主的名字。
風雪漸大,洪江轉身走進營帳,案幾上的燭火忽明忽暗,將他的影子投在地圖上,宛如一具即將破碎的鎧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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