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的聲音輕得像歎息,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木杵上的刻痕。
防風邶仰頭飲儘盞中酒,喉結滾動時,眼底的亮淡了些,添了層薄霜。
“神族的舊疾最是磨人,尋常草藥無用,必得用極北之地的雪蓮子,混著辰榮山的晨露煎服,連喝半個月才能壓下。”
他忽然笑了笑,從懷裡摸出個小小的錦盒,打開時裡麵躺著顆瑩白的蓮子,
“還好,今年我早早就備下了。”
小夭望著那顆雪蓮子,瑩白的光澤裡仿佛映著蒼梧之野的漫天火光。
她忽然明白,他口中的“守著”,從來不止是煎藥遞水,是陪著那個為信念熬了半生的老人,在每一個咳喘的寒夜裡,記起還有人在護著他。
“那你……”
她頓了頓,終是問出口,
“夜裡也得守著?”
“嗯。”
防風邶將錦盒收進懷中,指尖拍了拍衣襟,像是怕驚擾了什麼,
“義父咳得厲害時,得用靈力替他順氣,神族的寒根,還得神族的靈力才能焐得暖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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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傾身,離得極近,發間的野菊香漫過來,帶著點鄭重,
“等我回來,帶你去看辰榮山的晨露,那露水混著鬆針的香,煎雪蓮子最好。”
小夭的耳尖又燙了,攥著木杵的手往藥臼裡按了按,紫粉被碾成更細的塵。
“好。”
她低低應了,聲音裡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軟。
房間內隻剩孤燈搖曳,藥臼裡的紫粉泛著幽光,映得小夭眼底一片亮。
她忽然想起防風邶說的辰榮山晨露,想起那顆瑩白的雪蓮子,想起他眼底揉碎的星光——原來有些承諾,不必說“一定”,便已在心裡生了根。
小夭放下木杵,伸手摸了摸發間,那裡仿佛還留著他指尖的溫度。
她走到案前,拾起那枚裂了縫的酒盞,往裡麵倒滿青梅釀。酒液順著裂痕慢慢滲,在木案上暈開小小的濕痕,像滴沒來得及擦的淚。
“我等你。”
她對著空房間輕聲說,聲音輕得像辰榮山的晨露,卻帶著木杵碾藥時的穩。
窗外的月光漫進來,落在藥臼裡的紫粉上,泛著細碎的光。那半朵被吞沒的野菊早已碾成了泥,卻仿佛在這寂靜裡,悄悄透出點清苦的香,像他走時,沒說出口的牽掛。
日子像藥臼裡碾細的紫粉,悄無聲息地往下落。
小夭每日晨起磨藥、練箭,黃昏時對著清水鎮的方向坐上片刻,指尖摩挲著那枚裂盞的紋路,看青梅釀的殘漬在木案上洇出淺痕,又被她用布細細擦去。
塗山璟隔三差五會來,帶著市井的消息和新擬的章程。
他總坐在案的另一側,指尖沾著墨,在宣紙上勾勒出密密麻麻的計劃,像在織一張無形的網。
計劃行得比塗山璟宣紙上的墨跡更流暢。
小夭的五福堂不光贈醫施藥,治病救人,還像過去一樣開堂授課,教附近的年輕人辨識草藥、研習醫理。
起初隻是三五個村姑獵戶湊在院裡聽,後來連世家子弟都背著行囊來求學,說是“想跟著小夭姑娘學那能救命的本事”。
小夭的藥裡總摻著點巧思——給孩子的藥丸子裹層糖衣,給老人的膏藥多兌些鬆節油,連包紮的布條都要在日頭下曬得暖融融的。
“那姑娘的手像沾了仙露,”
賣豆腐的阿婆提著空藥罐往回走,逢人便念叨,
“我家老頭子咳了半月,她三貼藥就壓下去了。”
“何止啊,”
挑柴的漢子接話,
“前幾日二柱從崖上摔了,骨頭都露出來,她硬是生生給治得能下床了。”
流言像蒲公英的種子,乘著風往更遠的地方飄。
有人說她是辰榮王的轉世,帶著百草的靈氣;有人說她是山裡的花仙,專為救人才落了凡塵。五福堂的門檻被踏得發亮,天不亮就有人在院外排隊,日頭正中時,連牆角的石階上都坐滿了候診的人。
更讓人意外的是,連中原氏族都動了心思。
先是有姓範的氏族托商隊送來兩車上好的當歸,說是“感念姑娘濟世之恩”;沒過幾日,姓徐的家族又差人抬來一整缸陳年的蜂蜜,隻說“給孩子們拌藥吃”。
這些氏族從前對辰榮舊部避之不及,如今卻借著小夭的名義,將支援的物資悄悄送進山裡,像在暗夜中遞過一盞盞燈。
塗山璟捧著新送來的藥材清單,指尖在“中原範氏”四個字上輕輕點了點,
“他們是在試探,也是在表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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